林家一位仆人来到王寅的面前,拱手问道:“可是王二公子?”
王寅拱手回道:“正是。”
“家主已在大堂等候多时了。”仆人说道。
王寅轻轻地点了点头,随仆人走进了林家大堂。
整个林家焕然一新,作为林家家主的林枯竹怎么可能还是那般的痴呆颓废之态?
林枯竹一袭青色长袍,束发长冠,神态自若地端坐于高堂之上,既有林家家主之威严又有竹叶君子之潇洒。
王寅在看到林枯竹的第一眼,神情不免有些惊讶,这让王寅根本分不清,此刻的林枯竹是真正的林枯竹,还是前几日的林枯竹才是真正的林枯竹,拱手说道:“晚辈王寅见过林家主。”
林枯竹上下审视了一番王寅,赞道:“不错不错,有王洪的几分神态。”
王寅站直身体,问道:“你认识家父?”
“呵,认识?你不会真不知道吧!”林枯竹淡淡地说道。
王寅的神情变得严肃,说道:“还请林家主详谈。”
林枯竹嘴角上扬,说道:“我与你父亲的事情是我二人之间的事情,你无需知道太多。”
王寅见林枯竹不愿多说也只得作罢,转而问道:“水福,可在林家?”
“在。”林枯竹说道,语气很随意就像水福本就该待在林家一样。
突然,在王寅的脑子里响起了祝富兴的那句话,“想来他以后定会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念之此处王寅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水福不应该在林家吗?林婉怡不应该在林家吗?难道她们母子二人就应该住在估巷那个破烂潮湿发霉的房子里面吗?
答案很显然,不应该。
仆人将茶水送了上来,林枯竹摆了摆手示意王寅坐。
王寅坐在椅子上,看着手边的茶杯,迟迟说不出话来,他的年龄虽说才二十有一,但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思考问题和看待事情的方式已经不是那么的简单热血了。
他学会了权衡利弊,任何事情只要利益大于弊端那么这个事情便可以去做,而不是因为自己想要去做或者自己喜欢去做。
他在脑中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思考着水福母子留在林家的利弊。
风吹进大堂,带着一片雪花,雪花落在王寅的鞋子上,融化为水,水浸湿鞋子。
王寅站起身,看着林枯竹。
林枯竹同样也看着王寅,“你想好了怎么对付老夫了?”
“没有,晚辈也不会去想着要对付林家主。”王寅说道。
林枯竹轻轻地哦了一声,“说说吧!”
“好,晚辈在思考,到底是带走水福母子,还是让水福母子继续留在林家。最终晚辈认为水福母子还是留在林家比较合适,外面的风雪真的不适合这么一对孤儿寡母。”王寅说道。
林枯竹轻轻地点了点头,眼中露出赞赏的光芒,“继续。”
王寅舒了口气,说道:“那么为了保证她们母子能够生活的开心快乐,就必须要有人离开林家。”
“哈哈……”林枯竹大笑了起来,就好像听到了这天底下最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他怎么会听不出王寅的意思,王寅的意思,既然不带走水福母子,那么便将林枯竹带走。
“幼稚,真幼稚。我本以为你能说出什么样的话,没想到如此的幼稚。王寅,老夫问你一个问题。”林枯竹说道。
“前辈请讲。”
“平城内各家势力纵横交错,暗流涌动,你认为林家是凭什么在平城立足的?你又觉得林家上上下下三十六口人是靠什么才能在这平城好好地活着的?”林枯竹笑着问道。
王寅语塞,林家凭的是竹叶君子林枯竹,林家所有的人之所以能活着靠的也是林枯竹,若是林家没有林枯竹,林家的人还能继续活下去吗?
若活不下去,何谈开心快乐!
“是啊!晚辈的确是考虑不周。不过晚辈就在此时此刻突然想到,她们母子二人留不留在林家,不应该由我或者你说了算。”王寅说道。
“哈哈……老夫说了不算?王寅你是真傻还是在装傻?林婉怡是老夫的女儿,林水福是老夫的孙子,你觉得她们二人的去留谁说了算?”
“她们自己。”王寅说道,“林姑娘和水福如果都想留在林家,晚辈自会离去。若她们二人不愿留在林家,晚辈拼死也会将她们带走。”
林枯竹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说道:“好了,老夫看在王洪的面子上可以原谅你的胡言乱语,但是……”林枯竹没有继续说下去,也不用再继续说下去了。
“够了。”林婉怡的声音自大堂外传了进来。
水福也跑了进来,站在王寅的身旁,恶狠狠地看着林枯竹。
林枯竹脸上并没有任何的诧异,诧异她们二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王寅微笑着摸了摸水福的头,看着林婉怡,“你!”
“我愿意继续留在林家。”林婉怡说道,不等王寅反应,便又继续说道:“我可以留下,你带水福离开。”
水福听罢,转头看向林婉怡,说道:“母亲,我们一块离开。你不用怕,王寅叔叔会保护我们的。”
林婉怡看着王寅,再次重复道:“我求你,带水福走。你应该知道我内心深处有多么的恨他。”
王寅明白。
当即拉着水福便要离开。
水福却不走,伸手去拉林婉怡的手。
林婉怡打掉水福伸过来的手,冷冷地说道:“快滚。”
水福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不过并没有流出来。
“站住。”林枯竹说道。
王寅只得停下脚步,“林家主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王寅你要带走的是我林家的后人,有没有问过我这个家主?”林枯竹问道。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此刻我不想再多说。”王寅说道。
“好。”林枯竹说道。
好字刚刚出口,周围的环境便在倏然间变的沉重无比。一旁架子上摆放着的长剑,也在瞬间出鞘,飞向王寅的脖子。
王寅只得连忙抱起水福向后退去,长剑紧随其后,王寅见这样不是办法,当即放开水福。
放开水福的刹那,王寅的周围爆发出浓重的黑色灵气,将自己和长剑包裹在内。
纯黑色的,泛着死气的灵气,蔓延开来,弥漫到了含苞待放的梅花上,梅花在肉眼可见下枯萎,掉落,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