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富兴醒了,在酒馆的后堂。
老傅头依旧站在柜台后面,看着酒馆内寥寥无几的客人。
祝富兴没有矫情地跑到老傅头面前,然后用歇斯底里的口吻,问老傅头为什么要救自己,明明对自己而言死亡才是最好的结局。
他路过柜台,道:“一盘花生米,一壶酒。”
他安静地坐在角落的桌子旁,坐在阴影里面,好像他本就生活在阴影当中一样。
很快,老傅头拿着一盘花生米一壶酒来到了祝富兴的身边。
祝富兴抬头说道:“谢谢。”
老傅头说道:“你本就是一个生活在黑暗中的人。”
祝富兴嘴角露出苦笑,道:“你说的对,我错了,错在一团黑暗却妄想去触碰光明。”
老傅头笑了笑,说道:“谁都有向往光明的权力。”
祝富兴说道:“可一个没有能力的人去强行拥抱光明,结果一定是灰飞烟灭。”
老傅头说道:“多吃点花生米,少喝点酒,毕竟留给你自怨自艾的时间不会很多。”
“谢谢你让我体会到了久违的快乐。”万椒看着跪在地上的陈文杏,轻声地说道。
陈文杏身上的衣服破如柳絮,本来因为吃了九转炼神仙丹已恢复的身体,此刻也在灵气的冲击下又出现了很多道细小的伤口,每一道伤口都在向外渗着鲜血。
万椒举起手中双刃战斧,道:“永别了。”说罢,手中战斧劈向陈文杏的脖子。
“你个狗东西,给我住手。”龚奇妙声嘶力竭地呼喊道。
他已泪流满面,他的身体颤抖不已,他的精神接近崩溃。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他看到过仆人死在自己面前,可他没有看到过如此惨烈的战斗。
他看万椒停下了动作,看向了自己,随后大声地咒骂着,将他长这么大以来积累的所有骂人的话语都骂了出来。
“你快走。”陈文杏大声地说道。
龚奇妙抬手擦了擦眼泪,道:“我不走。”
万椒绕过陈文杏向龚奇妙走去,他并不想多说什么,举起手中战斧劈向龚奇妙,这一斧下去必然将龚奇妙劈为两半。
当。
战斧并没有劈中龚奇妙,劈在了雁翎刀上。
陈文杏拼尽生命,也不可能看着龚奇妙死在自己面前。
他将龚奇妙护在身后,双眼死死地盯着万椒。
万椒并没有生气,反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你们两个谁先死都一样。”
说着,手中战斧再次劈向陈文杏。
突然。
陈文杏的眼睛瞪大到了极限,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因为龚奇妙竟然张开双臂拦在了他的前面。
当的一声,战斧再次劈在雁翎刀上。
万椒的脸上露出了惊诧,因为他看到了本来漆黑如墨的雁翎刀变成了红色,血红。
不过,很快脸上的惊诧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激动与兴奋,“哈哈……没想到,你还有东西。”
陈文杏本来已经放弃了,想就这样死在万椒的手下,但是,当他看到龚奇妙挺身拦在自己面前时,他的心中又升腾起无限的斗志,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眼前这个小男孩。
然后,他用刀身在自己的身上划过,刹那间刀身变成了血红色,与那日和欧阳宗战斗时出现的情况一样。
陈文杏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回头对龚奇妙,说道:“别怕,有我在。”
说罢,继续注视着眼前万椒的一举一动。
万椒抬起手中战斧,指着陈文杏,道:“你真的很不错,比收集到的信息里面强很多。”
陈文杏说道:“我只想保护……”
他缓缓地转头,看着身后的龚奇妙,随后,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龚奇妙脸上的惊慌,悲痛,无助全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高兴,玩味,嘲弄。
他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匕首碧绿如翠,正是这把翠绿的匕首,深深地刺入了陈文杏的腰间,匕首上面还带着滚烫的鲜血。
“出来吧!”龚奇妙轻声地道。
话音落,龚上生,管家以及山庄内的所有人,和之前万椒带着的所有人全都出现在了龚奇妙的身后,万椒也手握战斧站在了龚奇妙的身旁,平静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陈文杏。
“很好,非常好。”龚奇妙脸上露出无比享受的神情,“你脸上的表情,眼中的愤恨与彷徨,真的让我很喜欢。”
“你到底是谁?”陈文杏问道。
“我叫万椒。”龚奇妙说道,说罢指着身旁的万椒,“他叫李林森。”
“这一切都是假的,强盗,龚源山庄,济光山。都是假的。”陈文杏说道。
“是,都是假的。可是有一个事情是真的。”
“什么事情?”陈文杏问道。
“当然是三十万两黄金了。”
陈文杏看着李林森手中的双刃战斧,道:“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可以抓住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还要给我治伤的丹药?”
“好玩啊!被追杀,躲避追杀一路逃跑,再被追上,陷入死战,舍命救人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你觉得不好玩吗?”
陈文杏的神情恢复平静,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很好玩。”
万椒对李林森说道:“带他回山庄。”
李林森说道:“是。”
陈文杏抬头看着天空,天空中无月有星,星星暗淡无光,随后轻轻地闭上了双眼。
更鼓声起,一更天。
祝富兴吃光了盘中的花生米,酒壶中的酒一口未喝,随后,拿起酒壶来到柜台前面。
老傅头笑了笑,问道:“你有什么事情?”
祝富兴说道:“老板,请教你一个问题。”
老傅头说道:“问。”
祝富兴低头看着柜台上的算盘,道:“怎么能够让一个女人跟你走?”
老傅头轻轻皱起了眉头,道:“你又想去?”
祝富兴道:“是。还请老板您赐教。”
老傅头说道:“让一个女人跟你走,方法有三种。”
祝富兴眼神开始明亮起来,问道:“哪三种?”
“第一种,让这个女人爱上你。一个深爱你的女人,无论你走到哪里她都会追随你。”老傅头缓缓地说道。
祝富兴嘴角露出苦笑,道:“第二种呢?”
老傅头说道:“第二种,就是骗。你只要能找骗到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也会跟你走。”
祝富兴继续问道:“第三种呢?”
老傅头看着祝富兴的双眼,道:“第三种,恨。你要是能让一个女人恨你,恨不得杀了你,那么无论你走到哪里,哪怕是天涯海角,这个女人都会追你到天涯海角,然后,亲手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