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茶馆内的客人走光后,时间也来到深夜。
他便从旗杆旁离开,坐在茶桌旁。
茶馆的老板便赶紧拿来一壶茶水,为他倒上一杯浓香四溢的茶。
他解开蒙面的布,摘下斗笠露出面容,是谭方同。
他苍老了很多,很多,比之前离开西嘉城时苍老了岂止十倍有余。
“谭家主,您喝口茶好好休息休息吧!”茶馆老板说道,说罢便又继续说道:“七天了,您已经整整站了七天了,您等的人还没出现吗?”
谭方同先是轻轻地点头对老板表示礼貌,而后又轻轻地摇头表示他等的人还没有出现。
他还能在等谁?自然是陈文杏。
他们约定的时间到了,但陈文杏并没有出现。
可陆熊带着的人已经赶到了江黄村,还有很多得到柳风之子消息的人们,也都已经来到了江黄村,想要见一见这个从未听闻的柳风之子。
陈文杏不出现,谭方同不可能凭空变出一个陈文杏来,所以他便来到此地等待,这一等便是七天了,陈文杏依旧没有出现。
“怪我多嘴。谭家主,您赶紧喝茶吧!不然一会就凉了。”茶馆老板说道。
谭方同缓缓地伸手,一把抓住茶杯,他的手在颤抖,抖的无法将茶水喝进嘴里。
且不说他此刻身上背负的东西。
单就一个人整整一个多月没有好好地吃饭,再加上在茶馆等待陈文杏的这七天压根就没怎么吃过东西,他怎么可能还会有力气。
啪……
茶杯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滚烫的茶水溅了谭方同一身。
老板吓得赶紧跪在地上,说道:“谭家主,息怒,息怒啊!”
“没事。”谭方同无力地说道,“能劳烦店家再帮我倒一杯茶吗?”
老板站了起来,又倒了一杯茶水。
他想说,“谭家主,要不让我喂您喝吧!”可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将这句话给说出来。
谭方同的手紧紧地握住新的茶杯。
他的手依旧在颤抖。
他努力地将茶杯举起,但与刚才一样茶杯刚刚举到半空,手便坚持不住地想要松开。
老板的眼睛已经紧紧地闭上,不想看到茶杯再次落地的一幕。
可是,并没有出现啪的声音,很显然茶杯并没有掉在地上。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谭方同的身旁站着一个身着铠甲的中年男人,是谭广。
谭广的手紧紧地抓在谭方同握茶杯的手上。
谭方同终于把茶水喝进了嘴里,在谭广的帮助下。
“我不是让你留守江黄村,为何要到此地来?”谭方同问道。
谭广说道:“家主,此地距离江黄村才五里,属于江黄村的范围内。”
谭方同在瞬间坐直了身体,疲倦的眼睛在瞬间变得明亮且严厉,道:“谭广,你是谁?你的职责是什么?五里?一分一毫都不可以。你能明白吗?”
谭广不明白。
谭方同也知道谭广不明白,可有些话他还是要说,“如果是在战场上,毫厘之间便可以让一个鲜活的生命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更何况现在是五里。”
谭广笑了笑,说道:“我来找您是有重要的事情向您说。”
疲倦再次充满谭方同的全身,叹息道:“我让你代替我管理江黄村,你就是一军主帅,天大的事情你也不能擅自离开。你完全可以派人来告诉我。”
谭广认为自己已经明白了,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真的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谭方同没有问,他转头看向了茶馆老板。
老板也是一个明白人,向二人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
“柳城主北边大胜夺下阴陆城的金义城,罗义城,宁义城三座大城池。”谭广语带兴奋地说道。
谭方同的脸上也露出了丝丝喜悦,这的确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谭广将胸膛更加地挺直,继续说道:“并且听说,这一次之所以能够有这么大的成功,全都是因为柳满庭柳少主的卓越表现。”
柳满庭与上官红刚刚离开边松镇,柳三便找到了两人随后带着两人去往了北边的战场。
谭方同的嘴角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道:“少主威武啊!城主肯定非常高兴,比他自己打了胜仗还要高兴。”
谭广回道:“是啊!”
谭方同看了看自己对面的椅子,示意谭广坐下说。
谭广坐了下去,拿起茶壶为谭方同与自己各倒了一杯茶水。
谭方同的手握住茶杯,颤抖明显比刚才要轻微许多,举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具体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谭广也举起茶杯一饮而尽,说道:“不过啊!满庭少主这次这么勇武听说是因为一个女人。”
谭方同忍不住皱起眉头,道:“女人?”
“没错,那个女人叫上官红,听说不但张的十分漂亮而且灵气境界也比普通修道者要高上许多,手中一把赤铜刀更是少有敌手。”谭广说道。
谭方同说道:“定然是因为少主与这个上官红,二人联手一剑一刀杀的阴陆城溃不成军。”
谭广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是。”
谭方同疑惑地哦了一声,“你刚不还说这个上官红一把赤铜刀少有敌手吗?”
谭广说道:“听说情况是,上官红失手被俘但因为长相绝艳,阴陆城的人就决定将上官红送给他们的城主蚩鸿。满庭少主便带着几个人去解救上官红,在这个过程中,将金义,罗义,宁义三城的主要人物全都给杀了。
他们的家主一死剩下的人便群龙无首,柳城主大军一到轻轻松松便收服了三城。”
谭方同看着桌上的茶杯并没有开口说话。
谭广则拿起茶壶给茶杯内添满茶水,继续说道:“消息还说,后天柳城主便带着满庭少主他们凯旋回城。”
谭方同轻轻地叹息。
“您为何还在叹息?”谭广问道。
谭方同说道:“没什么。谭广你刚有一个词用的特别好。”
谭广兴奋地问道:“那个词?”
“群龙无首。”谭方同说道。
谭广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轻声道:“家主,您最近是怎么了一有机会就教训我?”
“因为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一个人的声音从茶馆外传了进来。
谭广倏然而起,手也握在腰腰间的刀柄上,厉声道:“谁在说话?”
话音落,一个身着淡青色长袍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拱手施礼,道:“在下弓广白,见过谭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