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陈文杏轻声默念道,“施主找小僧有何事?”
李清欢说道:“我叫李清欢清是清静的清,欢是欢喜的欢。我母亲给我起名叫李乐欢,希望我可以快快乐乐,欢欢喜喜地过一辈子。可我觉得乐欢太难听便改成了李清欢。”
陈文杏并没有接李清欢的话,而是转头看向身旁的陆无乾,道:“陆施主刚才的箭……”
“故意为之。”陆无乾说道。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陈文杏的恨意,深入灵魂。
他将陆熊的死亡完完全全地归在了陈文杏的身上。
陈文杏也知道陆无乾心中的恨,他一时半刻根本无法化解,又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在意陆无乾对他的恨。
释迦摩尼爱世间所有生灵,可世间有多少生灵爱释迦摩尼?
正因为陈文杏悟到了一个点,才会对董玲玲说出那一句,“佛度有缘人”。
陈文杏没有接话转而继续看向李清欢,他不用说话,因为李清欢的话也还没有说完。
“我来江黄村有三件事要做。”李清欢说道。
陈文杏笑了笑,道:“李施主有哪三件事要做?”
李清欢看着陈文杏的眼睛,道:“第一件事,切磋,第三件事,参军。”
他没有去问李清欢要与谁切磋这个愚蠢的问题,这李清欢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经表现的十分明白了。
至于李清欢要第二件事情是什么,他也没有去问。当一个人不愿意去说一些事情的时候,你即便问了也是徒劳。当一个人愿意去说一些事情的时候,不问他也会同你去讲。
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鲁刃,道:“李施主,为名为利?”
鲁刃不缺利,来此只为了出名。
在鲁刃跪在陈文杏的面前说出,“我愿为你赴汤蹈火。”时,陈文杏便明白鲁刃是第一个为出名而来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李清欢说道:“既为名也为利。”声音明亮且诚恳。
陈文杏默念了一声佛号,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李清欢也不等陈文杏继续说下去,便转身再次向点将台走去。
脚步缓慢,坚定。
他转身俯视着点将台下的陈文杏,语带激动地说道:“陈文杏来吧!”
陈文杏并没有着急地走上点将台,而是看向陆无乾,“你能否解了鲁施主身上的穴道?”
他不会点穴,更不会解穴。
陆无乾道:“能。”
“雁翎刀呢?”李清欢问道。
陈文杏自从回到江黄村后,手中就很少握着雁翎刀。
难道他也怕诅咒?
怕那密密麻麻的暗红色尸斑?
“未带。”陈文杏回道。
这根不算一个回答,可往往这个回答便又会是最好的回答。
李清欢抬手中的剑,道:“你手中若无刀,我怕人们会说我欺负你。”
陈文杏的嘴角露出比李清欢更加自信且开朗的笑容,可在这自信背后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包含在里面,“李施主,你尽管拔剑刺来吧!”
一把破烂不堪的剑鞘中能不能装有一柄吹毛立断,锋利无比的剑?
答案是否定的。
剑身犹如它的剑鞘一般破烂。
一柄三尺多的长剑已被泥土,大地腐蚀地仅剩下不足一尺。
可就是如此的一柄剑,当它握在李清欢的手中时,仿佛有了生命,有了灵魂,有了诛灭世间一切的力量。
“这是我在山上挖野菜时挖来的。”李清欢语气平和的说道,并没有因为他自己拿的是一柄腐朽的剑而有自卑,不满,挫败反而有一种能够得到它是上天的恩赐一般的感激。
陈文杏再次认真地打量了一遍李清欢,“李施主,已不需要这世间任何的武器。”说罢,便补充道:“世间一切皆是你的武器。”
这是一种赞美,一种肯定李清欢应该因为陈文杏的这番话而高兴,可他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高兴,反而表现出了无比谨慎与小心。
他深吸了一口气,手中锈剑犹如闪电一般刺向陈文杏的胸膛。
陈文杏仿佛早已知道李清欢会出手一般,当即缓缓地抬手右手,掌中紫红色灵气萦绕如电如露如梦如幻,亦如三千世界。
李清欢的剑很快,快如电,很急,急如风,很猛,猛如龙。
陈文杏的动作与李清欢比起来让人感觉很是温柔且迟缓,可就是这迟缓的动作却能将李清欢每每将要刺中身体的剑锋给挡在身外。
喘息,汗水,不甘……李清欢犹如一头受伤的野兽,疯也似的攻向陈文杏。
陈文杏则亦如往日的平静。
鲁刃与陆无乾并没有见过以前的陈文杏,所以只能从陈文杏的身上感觉到了那稳如泰山一般的平和。
若是之前与陈文杏交过手的人,又或是看过陈文杏与别人交过手的人,看到此时此刻的场景心底一定会生出一种某明的不安与恐惧。
当一座孤峰过于平静的时候,往往也将会是孤峰爆发的时候。
李清欢手中的锈剑已在他一次次不计后果的攻击中化成了齑粉,仅剩一个破财的剑柄还紧握在手中,“为什么?”
陈文杏双手合十,脸上带着微笑,“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李施主,何出此问?”
李清欢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剑柄,道:“你为什么要忍住不杀我?你明明有四十八次将我出手斩杀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出手?”
陈文杏脸上的微笑在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怒,带着无上威压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