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青瓦,黄叶,秋风。
六角亭外有竹林,秋风吹过竹林传来沙沙的悦耳之音。
世间的很多美好,往往就藏在一些细小的事情中。
陈文杏与柳满庭坐在六角亭内,桌子上摆放着一壶清茶,柳满庭说,“不知何时竟喜欢上了饮茶。”
李清欢与上官竹笋则站在亭子的不远,距离把握的刚刚好,亭中的陈文杏与柳满庭说话声音他们正好听不到。
而谭方同,冯典等人则在大堂内议事。
很多事情并不需要少主参与,少主只需要决断。正如很多事情也不需要城主知晓,更不需要城主去进行决断。有益亦有害!
清茶散发出淡淡的芳香,如青春少女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香气一般,让人迷醉,迷恋甚至于不顾一切。
陈文杏一直未开口说话,低头看着手中的牡丹花,仿佛老僧入定。
残阳落,弦月升。
清茶已没了香气,如芳华已逝的女人,仍能喝,但最大最大的作用也仅仅是解渴罢了。
“我来这里有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也是你一直关心的事情,将山德镇夺回来。”
最后还是柳满庭开口打破了宁静,他以为陈文杏之所以这么拼命,是为了山德镇无名山上的寺庙,这很正常没有人能轻易地舍弃故土。
陈文杏抬头看向柳满庭的双眼,柳满庭立刻将眼神挪开,不与陈文杏对视。
“阿弥陀佛!小僧替受苦的人们谢谢你。”陈文杏轻声地说道。
柳满庭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不是对陈文杏,而是对他自己,“你不用替他们谢我,本就是我的过错才使他们身陷囹圄。”
“第二件事情,是什么?”陈文杏问道。
柳满庭对着站在亭外的上官竹笋大声地说道:“请观海大师亭内一聚。”
说罢,他便继续解释道:“观海大师是曦露寺的首座,是我请他下山的。”
陈文杏的眼中露出不解的神情,“你想要做什么?”
柳满庭笑了笑,道:“我知道有件事一直积压在你的心中。”
陈文杏轻“哦”了一声。
“你的师父戒忘大师曾经答应过你,要在你生日的时候为你受戒。”柳满庭说道。
说着话,他闪躲的眼神终于直视着陈文杏的眼神。
陈文杏说道:“小僧师父的法号为戒空,戒忘是小僧的三师叔。”
柳满庭的脸上瞬间泛起尴尬的红,刚刚对上的眼神再次闪躲开来。
静,独属于秋夜的宁静,只有亭外的竹林传出沙沙的声音。
不久之前柳满庭还觉得这沙沙之声无比悦耳,此刻却觉得这沙沙之音甚是聒噪。
秋仍旧是秋,它未变。
风仍旧是风,它未变。
竹仍旧是竹,它未变。
变的只是听竹人的心境。
观海大师看到陈文杏后,眼中不由地露出惊诧的神情,道:“南无阿弥陀佛,在下曦露寺之僧,法号观海。”
陈文杏也立刻起身,双手合十行礼,道:“南无阿弥陀佛,小僧山德镇无名小僧,暂无法号。可小僧为自己取了一俗家名姓,唤陈文杏。”
观海大师微笑着说道:“无妨无妨。佛本无相,亦无名。”
“多谢观海大师。”陈文杏说道。
“二位高僧都请坐吧!”柳满庭说道。
一壶新茶放在石桌之上,香气再次铺满整座亭子。
“观海大师,您可知晓满庭邀您下山所为何事?”陈文杏轻声地问道。
观海大师道:“贫僧知晓。”
陈文杏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随后转头看向亭外。
李清欢与上官竹笋并肩站在亭外,所以,二人根本分不清陈文杏看的到底是谁。
他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来到二人的面前。
上官竹笋神色激动地说道:“恩公,您身上有伤不宜走动。”
陈文杏道:“你找到你家小姐了?”
“是。”
“你家小姐派你来的?”
“是。”
陈文杏转身一瘸一拐地向亭内走去。
“恩公,不是小姐让我来的,是我自己想要见恩公您。”上官竹笋大声地解释道。
陈文杏的脚步并未有任何的停顿。
他心中无比的清楚,上官竹笋能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若没有上官红的同意,上官竹笋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他师父戒忘答应自己在他生日为他受戒这件事情,除了上官红外,这世间还能知道的人便也剩他那下落不明的师父戒空了。
现在这件事能从柳满庭的口中说出来。
他更能明白一件事。
上官红想要用上官竹笋传达的一件事,那便是她现在生活的很好,很好,连她们家曾经流离的仆人都能有现在这般的生活,她定然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