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杏坐在桌子旁,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转头看向窗外。
窗外无月,有风,风冷,冷入骨髓。
就在陈文杏将要搂抱董玲玲之时,董玲玲抬起双手推向陈文杏的胸膛想要将其推开。而陈文杏就像是能猜到她会这样去做一样,在双手将要触碰到他的胸膛时,立时收回双臂闪身后退到桌子旁,然后缓缓地坐了下去。
“听说明天便是关天府的傩祭。”陈文杏说道,他没有再去问董玲玲找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渐渐地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一个人不想说出某些事情的时候,你即便再怎么逼问也无济于事,哪怕最后逼迫地说出来,也不会是全部真话。
片刻安静之后。
董玲玲仅穿着那件绣着大红鸳鸯的粉色肚兜来到了陈文杏身旁,“关天府名义上是连家在掌控,可实际上确实柳家与黄家一起在掌控着。我想这些你都是知道的。”
陈文杏轻轻地点点头表示认同。
“柳家的少主是柳苍术,而我现在是柳苍术的妻子。”董玲玲缓缓地说道,话音落人便如泄气的皮球一般变得无力。
她是同柳苍术一起离开的观柳城,嫁给柳苍术为妻也是能够想到的事情。
陈文杏看向董玲玲的眼睛,她的眼底有悲伤。
二人举杯饮酒。
“说到底我也是管家的孙女,又怎么能妄图高攀,更何况他对于我本也无意。离开观柳城后我心灰意冷,而柳苍术虽然知道一切,但并不介意对我非常好,好到我觉得之前是不是错付了人。”董玲玲自顾自地说着,这些话在关天府内她无人去诉说,而此刻她的身边相识最久的也只有陈文杏,“他要我嫁他为妻时,我有过纠结,有过犹豫但最后还是答应了他,成婚到现在他对我依旧如初,这让我很高兴。”
陈文杏轻诵一声佛号,道:“恭喜,恭喜!”
“可现在王杍来了,带着皇帝唐跃的命令来了。”
“对于王杍施主,小僧还是有些了解的,他并不会赶尽杀绝。而是会想到一个最妥当的解决方法。”陈文杏语带自信地说道,这是对王杍为人的自信。
董玲玲再次举杯喝光杯中的酒,道:“没错。他并没有以雷霆之势除掉柳家与黄家,而是让两家在傩祭之后离开关天府搬到乾州与坤州两地。”
“而在关天府已耕耘多年的柳,黄两家又怎么会轻易放弃。”陈文杏接话道。
董玲玲道:“黄家我不敢说一定不同意王杍的安排,可柳家却是怎么也不会同意的。”
“为何?”
“你应该也知道那个传言,关天府柳家的,他们当初争夺观柳城的城主之位失败后,这才来到的关天府。”董玲玲说道。
陈文杏点头示意,不但观柳城,乃至于平铁城的人也都就是这样传言的。
“传言并没有错,也正因为传言没有错,柳家才绝不会做出将整个柳家搬到庆武城腹地的事情。”
“柳家家主之所以选择关天府,就是因为关天府北接蓬城,西临观柳城,更可以找寻机会重新夺回观柳城城主之位。若放弃关天府转而搬进庆武城内的任何一个州府中,接下面临的将会是被庆武城给吞并。”陈文杏说道。
董玲玲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你还是那么聪明。”
陈文杏脸上也露出无奈,道:“可观柳城已被蓬城的龙门律宗攻破,小僧虽对他有信心,可任谁也知道观柳城的彻底消亡仅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说罢,这才问道:“不知道在这件事中小僧能起到什么作用?”
他这句话的意思还是在问董玲玲找她到底所为何事。
“我刚才说过了,我已是柳苍术的妻子,并且我们很恩爱。”
陈文杏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董玲玲如此大费周章的对他原来是为了其丈夫柳苍术,“这都是他们城与城,家族与家族之间的事情,谅小僧无能为力。”
“哈哈……好一个无能为力,五大城谁人不知庆武城王家两兄弟为了救你大闹平铁城的事情?现在你和王杍都出现在关天府,陈文杏你真当我董玲玲是个痴呆吗?”董玲玲大笑着说道。
陈文杏再次轻诵佛号,“你到底想让小僧怎么做?”
董玲玲收起笑容,严肃地说道:“我想要你在关键的时刻留柳苍术一条命。”说罢,又道:“为了他我可以做出任何的牺牲。”
“牺牲”二字她说的很轻,很媚。
陈文杏当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可心中一想到王杍,他又怎么能轻易去答应董玲玲这样的要求。
更何况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并没有人能够猜到,若万一柳苍术真的伤害到了王杍,“小僧相信心怀善良的王杍施主,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去伤害任何一个人的。”
啪的一声,董玲玲拍碎了手中的酒杯,鲜血顺着桌子滴落在地上。
她以为做了这么多,也说了这么多,当她提出留柳苍术一命的时候,陈文杏怎么着也该答应于她。
可没想不到陈文杏还是拒绝。
连续的挫败让她心中的愤怒达到顶点,情绪亦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长身而起回到床边,拿起床上的衣衫穿戴整齐后,再次回到桌子旁。
她俯视着陈文杏,用当初第一次遇到陈文杏时那种不屑的神情,平静地说道:“答应我的要求,我便告诉你一件事情,一件关于上官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