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陈文杏实话实说。
蓝儿想要起身,却浑身无力,她笑了笑,“臭和尚,都是我愿意的。在那个道士带着近乎发狂的你再次回到望月楼的时候,没人愿意,也没人敢来陪你。”
陈文杏来到蓝儿身边,心中是想向蓝儿道歉的,可话说出口后就又变成了感谢,随后便起身再次向房门走去。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蓝儿问道。
陈文杏不得不再次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道:“我的心中已有了答案。”
蓝儿又笑了笑,这次的笑容灿烂,美丽,“你的答案是什么?”
“望月楼与香满楼的老板是同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滕子阁,他也早就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而他之所以将你从香满楼带到望月楼,就是想要利用你来影响我,以此来达到他的目的。”陈文杏缓缓地说道,“他想让你做什么,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现在看来已不怎么重要了。”
他叹息一声继续说道:“你不该来的。”
蓝儿用梦呓般的声音喃喃道:“该来的,我该来的。”
“你是知道的当初公孙轩辕都未能做到的事情,滕子阁也做不到。”陈文杏说道。
他的手在碰到门闩时,蓝儿的双臂也从身后抱住了他,“臭和尚,我应该来的,如果,如果我,我不来……”她没有将话给说下去,但他又怎会不知道她接下来的话会是什么。
“我不来又怎么能够见到你。”这句话蓝儿最终还是未能说出口,她静静地看着陈文杏离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文杏既不是傻子,又不是呆子,他怎么能不明白蓝儿对他的心意,她身处俗世洪流之中,被裹挟着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在这个过程中她尽最大的努力为他付出她的一切。
你若去问他,“在你的心底到底有没有想过带她离开?”
他回答不出,或许有过,亦或许没有。
淅淅沥沥的春雨滋养着大地上的万事万物,同样也滋养着陈文杏的心,那颗被项天路称为兽心的心。
陈文杏的额头流淌着不知是冒出的汗水还是天上的雨水,左手紧紧握着心脏,双腿弯曲背靠在一棵老槐树根下,大口地喘着粗气,与此同时握着刀鞘的右手也在止不住地狂抖着,仿佛下一秒手中的雁翎刀就要从手中掉落一般。
空着乌云传来一声巨响。
一道闪电劈中陈文杏背靠的老槐树,老槐树被从当中劈成两半,并在春雨中燃起熊熊烈火。
火焰,是陈文杏内心深处最最惧怕的一个东西。
他立刻向前走猛走几步想要离开老槐树,可刚走出三步,心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绞痛使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伴随着这声闷哼人也跟着倒在了雨水中,他如一只受伤的龙虾般蜷缩在草地上,雁翎刀也脱手而出飞出去两尺有余。
又一道闪电从乌云中劈出,再次劈在老槐树上,使的火焰燃烧的更加猛烈。
浴火重生的是凤凰,而一个人若待在烈火中,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着蓑衣头戴斗笠,左手拿着酒壶右手牵着一头驴子的老者,摇摇晃晃地出现在了陈文杏的不远处,看得出来此刻的他已喝的有七八分醉意了。
老者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乌云,又看了看地上缩成龙虾的陈文杏,他抬起酒壶的左手,指着陈文杏喃喃道:“无,无量天尊,无量天,天尊,小沙弥遇到了老道,也不知是你的幸事还是不幸。”
陈文杏的心脏虽然绞痛无比,但他也看到了醉酒的老者,“项,项道长,你,你到底想做什么?”他认为眼前出现的老道士是项天路假扮的,项天路之前能假扮成李一伤来到他的面前,现在依然也可以假扮成其他任何一个人。
老道士吐出一口酒气,道:“老道想做什么?当然是救你了,难道害你不成?”说罢,便举起酒壶却发现酒壶中的最后一口酒已在刚才就被自己给喝进了肚子里,他的眼中露出一抹失望之色,可这失望仅是一瞬便又转变为了欢喜。
因为他看到了陈文杏的腰间挂着一个酒壶,而这个酒壶正是当初台阳城外南秘坡客栈,那个可怜的女人朱莉送给陈文杏的。
老道士闪身来到陈文杏身旁,解下其腰间的酒壶后,再次回到驴子旁边,打开酒壶喝了满满一大口酒后,这才心满意足地夸赞道:“好酒,好酒。”
陈文杏想要反抗可心脏的疼痛使他用不出半分力气,想要说些什么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
“小和尚,别愁眉苦脸的。老道我喝你一壶酒救你一条命,这笔买卖再怎么算也是划算的。”老道士语带打趣般地说道,说罢,他松开牵着驴子的右手,向前跨出一步,紧接着右手并指如剑一边在空中画着符箓,口中一边默念着咒文。
“欺天小阵,去。”老道士用命令般地语气说道,话音落,散发着白色光芒的阵法便向着天上的乌云飞速而去。
片刻间,乌云散,晴空现。
老道士来到陈文杏身旁,在陈文杏得睡穴上点了一下后将其放在驴子的背上,而他则继续牵着毛驴,喝着酒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