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昏庸,妄杀司空,杀进皇宫,为司空报仇!”
一时间,号令传遍全军。
“杀杀杀!”
西凉兵眼眸中闪烁出贪婪的光芒,浩浩荡荡的向营外奔腾而去。
“抢夺钱粮和女人。”
其中自然也掺杂了,不太响亮的呼声。
看着奔腾而去的西凉兵,列阵的西园军顿时躁动起来。
前几日攻杀宦官,他们可是抢了不少钱粮,眼下看情形,又有钱粮去抢,他们怎么却一动不动......
不少人看向自家的将官,眼中凶光闪烁。
感受到麾下士卒躁动的心,驻军左校尉夏牟眉头皱起。
他纵起马匹,在队列之中奔走。
“我们是什么?”
“我们是西园军!”
“我们要服从军令!”
奔走之际,他冷厉的声音传遍周遭。
陡然,夏牟手中马鞭扬起,对着一个目露凶光的士卒狠狠抽去。
“啪!”
一鞭子下去,那士卒脸上顿时呈现出一道血痕。
但诡异的是,对方不但没有惊恐告饶,反而继续凶狠的盯着夏牟。
夏牟心中微抽,竟有些惊惧。
但下一刻,忿怒就浮上心头,自己一个左校尉,居然被麾下一个小卒瞪的惧怕。
他翻身下马,走到那名士卒的面前,一鞭子又一鞭子狠狠的抽了下去。
“啪!”
“啪!”
“啪!”
然而士卒虽然被抽的皮开肉绽,却依旧悍不畏死的盯着夏牟。
“校尉,够了!”
一名都伯出列阻拦道。
“够,够什么够,目无尊长,藐视上官,拉下去,杀了!”
夏牟余怒未消,马鞭指着那名士卒,厉声喝道。
“校尉,士卒......”那名都伯似是夏牟亲信,上前一步继续劝说道。
话音未落,那被抽的士卒忽然跃起,手中长矛从都伯的身侧钻过,狠狠的插入夏牟的胸膛之中。
他牙关紧咬,用力极大,一矛竟是刺穿了夏牟,整个人也扑倒夏牟跟前,睁着炸开的眼眸,阴狠的说道:“你要杀俺?俺先宰了你!”
夏牟圆瞪着双眼,似是不敢相信。
“我,我可是两千石的校尉......你居然敢杀我?”
他方才的视线被都伯阻隔,待到察觉,肚腹中已是清冷一片。
此刻躺在地上,只觉透心凉。
“校尉,校尉!”
那都伯大吃一惊,铿锵一声抽出环首刀,狠狠的斩在了士卒的脖颈上。
士卒阴狠的脑袋落在地上,滴溜溜的滚到了旁边。
“杀人了!”
“杀人了!!”
周围士卒惊恐的大叫起来。
声音一波波的传开,到了远处,有人着急的问道:“杀,杀什么杀?”
“杀,当然是杀进皇宫啊!”
有人脑补后接道。
“杀进皇宫?”
“又可以抢钱粮和女人啦?”
“是啊,是啊!”
“那杀啊,还等什么!”
“杀,杀进皇宫。”
“杀,杀进皇宫!”
声音传着传着,就改变了原有的意思,随着杀进皇宫的声音不断传播,越来越多的士卒躁动起来。
这一幕,急转直下,看的杨彪等人都愣住了,他还想举起节仗,吴匡早策马过来,大声道:“杨大夫,天使,要营啸,要营啸了。
快闪开,打谁,要打谁!?”
相对于稍显惊慌的杨彪,虎贲陛长纪灵反应极快,当即怒吼道:“打永乐宫,清君侧!”
吴匡闻言,登时纵马高声喝道:“接太傅军令,攻打永乐宫,清君侧!”
话音刚落,数千西园军潮水一般向前冲去。
“打永乐宫,抢钱粮女人啦!”
一个个双腿犹如装了弹簧,飞奔,跳跃,没有停歇......
纪灵急忙护持着杨彪、周忠等人闪避到了一边。
随着大部分西园军离开,却有一校西园军依旧保持着整齐的队列,并未追随其他人而去。
见状,纪灵顿时愕然,他抬头看去,这才恍然:“原来是右校尉淳于琼的部众。”
他听袁术说过这个人。
淳于琼骁勇善战,治兵严格,颇有些手腕,就是自视过高。
总体上而言,比我纪灵差点。
......
北军五校的营地中。
两军阵形并未像西园军那边泾渭分明,西凉兵和北军列阵距离并不远。
而北军中垒校尉张璋和统领西凉兵的奉车都尉董旻,甚至还在一起相谈甚欢。
中垒校尉原是西汉年间统属北军五校的长官,后来因为权力太大,被东汉减省。
汉灵帝殡天之后,何进趁势收拢了北军和西园军。
他以吴匡为护军,统领西园军。
又重新设置了中垒校尉,由亲信张璋担任,负责统领北军五校。
至于何颙担任的北军中侯,这个官职类似于刺史(类似后世政委),只有监察权,并无统领的权限。
此时的北军中侯实际上是孔融,但他是董卓表的,在军中并无威信。
而孔融,素来也瞧不起董卓。
当南阳名士,原北军中侯何颙上门,晓以大义,索要印绶的时候。
自认为名士清流的孔融,当即便把印绶归还于何颙。
所以,当何颙持印绶前来后,也只是暂时压制住了北军。
张璋心中狐疑,暂时没有动作。
不久,便有随从前来,告知大将军袁绍已抛弃印绶,前往冀州,并唤他同去。
“原以为本初侠义无双,乃天下俊杰,谁知道竖子不足与谋!”
闻言,何颙气的破口大骂,但却不打算前往冀州。
他年岁已大,如今奸宦尽除,正是在中枢一展才能的时候,怎可再去州郡。
何颙是纯正的党人,年轻时与太学生郭泰、贾彪,太傅陈蕃、清流领袖李膺等人交好,声名显着。
后来逃亡到汝南、颍川,所到地方,结纳豪杰,兴建“奔走之友”,以拯救被迫害的清流。
由此,何颙名声愈重,就连大将军何进都不敢小觑。
此刻逡巡在北军之前,五校兵马都不敢动弹分毫。
张璋虽然有统兵的权力,一时间却无可奈何。
董旻遥遥的看向皇宫,心情愈发急躁。
厮杀声和鼓噪声不绝于耳,按照原本的安排,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动静啊!
董旻小声道:“校尉,我安排一人射杀何颙如何?”
张璋急忙摆手:“不可,不可,何中侯名声甚隆,连我都要敬仰三分。
你若是射杀他,北军定会进攻尔等。”
“这北军到底是听你张校尉的令,还是听他一个中侯的令?”董旻皱眉挑拨。
一侧的胡轸忽然建议道:“我们或者可以择一个神射手,自营外射杀何颙。
然后大声说是奉天子令,如此一来,便可鼓噪北军和西凉兵进攻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