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翁!”
就在士孙瑞等人要进入大帐的时候,远处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士孙瑞回头看去。
只见十余名锦衣少年正快步而来,为首小跑的,便是其子士孙萌。
士孙萌跑到跟前,先是拱手躬身向魏杰、杨儒等人行礼。
礼毕之后,方才走到士孙瑞面前。
名士少年,举止风度,言谈有礼。
杨儒等人自然免不了点点头,或是指点,或是赞扬。
剩下的十几名少年,也走到了跟前,他们自然是秘书郎。
或是风姿卓绝,或是文质彬彬......但他们都随着士孙萌和杨修一起,对众人一一行礼。
杨儒等人同样颔首还礼,心中暗道。
国家选拔的秘书郎,正是名士公卿之子该有的风度和礼节。
“诸位,天子相宣,我们还是尽快入帐,莫让国家等待才是。”
士孙瑞道。
秘书郎不经通传便可进入天子大帐,他们可不行。
“宣鹰鹞都尉士孙瑞、破敌都尉魏杰,威虏都尉杜楷,鸟击都尉杨儒,清寇都尉第五儁进帐。”
通报之后,五人方才鱼贯而入。
大帐方圆约有十余丈,内中站着数十人。
“士孙都尉。白波军,目前的兵力驻扎情形如何?”
士孙瑞等人进入大帐中,还没来及下跪觐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就已经响起。
五人寻声看去。
只见一名俊美的少年,在众人的簇拥下,仔细的看着一张司隶校尉部的舆图。
天子不过弱岁,岂知用兵之道。
士孙瑞虽然腹诽,但面上还是小跑上前。
侍中和黄门侍郎等人,给士孙瑞让出一条通道。
“启禀陛下与诸公,白波蛾贼目前有一部驻扎在黄河北岸的大阳城。
看旗号,是杨奉部,约有两万众。
另有两部住宅在大阳城西侧的河北城,和东侧的虞城。
分别是李乐和韩暹,各有一万余众。”
士孙瑞的手指点在舆图的三个点上。
“奇怪,他们为何不把守茅津渡呢?”黄门侍郎马宇奇道。
“一群蛾贼,大字都未必识一个,懂的甚么!”
魏杰忍不住开口道,说过之后,也觉有些唐突,便低下头。
“破敌都尉魏杰。”
赵淳轻声的介绍道。
刘辩点点头,魏杰后来担任步兵校尉,在东涧之战战死,也算是一个忠勇之将。
“诸位,有什么看法,都尽可说说。
也好让我和秘书郎们学习学习。”
天子的声音温和,睿智的目光扫过众人。
闻声,魏杰却愈发的不爽,天子话虽好听,目光却是有些不善。
此番做派,倒是像在考校他们一般。
我等哪一个不是声名卓着。
虽然担任都尉不过一年,但身在三辅之地,熟读经书,兵书一道也有涉猎。
“白波蛾贼虽有十余万众,但其中多是老弱妇孺。
能战之士不足十一,且甲胄不备。
不需朝廷大军,我自率两千本部渡河,即可占据平地,兴建营垒。”
魏杰大声请战道。
这话一说,不少人便皱起眉头。
荀攸不同意魏杰的看法,开口道:“蛾贼未出白波谷的时候,尚可说甲胄不齐。
如今已经攻破郡县,府库已入手,又怎么可能是甲胄不备?
以我之见,蛾贼此番姿态,应是示弱引诱我等渡河,然后半渡而击。”
黄琬等人微微颔首。
很显然,荀攸的推断比魏杰要合理的多。
这时,杨儒上前两步,指着舆图的两个位置,道:“黄河险流较多,要渡河,最好的便是茅津渡。
另外还有砥柱和曹阳亭,这两处河水较缓,适宜渡河。”
他却是见魏杰的提议太过情绪。
而荀攸的提议比较合理,所以不得不拿出一点真东西。
否则,落在天子的眼中,那就是三辅的名士,不如颍川的黄门侍郎。
毕竟此刻不单有侍中侍郎,还有秘书郎,这些可都是天子身边的近臣。
“蛾贼中也有能人,此番不但想半渡而击。
而且为了提防我们声东击西,从他处渡河,还陈兵虞城和河北城,此乃掎角之势。”
士孙瑞补充道。
众人各自发言,而刘辩则是把众人的表现收入眼中。
很显然,士孙瑞能得到王允的认可,引为副手。
家族势力是一方面,本身能力是另外一方面。
毕竟三辅的豪族那么多,为什么单用士孙瑞。
至于这一战,刘辩更是从来没有轻视白波军。
根据历史记载,原本这次讨伐白波军的是牛辅。
牛辅麾下,为董卓的精兵,能打的几个人物,如李傕、郭汜、张济,都是牛辅的麾下。
即便如此,牛辅依然被郭泰杀的丢盔弃甲,大败而逃。
随后郭泰更是兵临河内,逼近雒阳,甚至从上党郡过河,打到兖州东郡濮阳一带。
只不过刘辩一直没有搞清楚郭泰想干嘛......
按照历史的轨迹,如果白波军摆出这个姿态,牛辅出于轻视对方,大概率会直接渡河。
然后被半渡而击......
“以诸位之见,此战,我等应该如何对敌呢?”
随着刘辩的询问响起。
数人一起回道:“声东击西。”
闻言,出声的几人相互看了一眼。
有的人眼中是你也想到这一计了,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有的人眼中则是略带鄙夷,你居然也能想到这一计策,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都是声东击西,但却有所不同。”
刘辩笑了起来,他看向黄琬,道:“黄公,不若你来给大家讲解一二。”
闻言,士孙瑞等人眉头微皱。
魏杰直接道:“陛下,臣昧死进言。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然则陛下此举,等若使用兵如教书,岂不儿戏?
我等言出如令,却不知‘朝行出攻,暮不夜归,野死不葬乌可食。’”
此言一出,满帐大惊。
“放肆!”
赵淳更是厉声喝道:“魏杰,你居然敢对至尊无礼。”
却不料刘辩摆了摆手,道:“魏卿所言甚是,朕本高坐朝堂便可。
正是可怜无定河边骨,方才御驾亲征,方才寓教于实。
只有为大汉培养真正可以出将入相做实事的人才,而不是流于表面的名声和手段。
否则,便如凉州三明又能奈何?来则安,去则乱。”
说到这里,刘辩扫过众人,目光落到秘书郎们的身上:“便如此刻的声东击西,同样都是声东击西,却大有不同。
兵法千变万化,不离其宗,最重要的是因地制宜,落到实处。
能骗过对手的声东击西才是真正的声东击西!”
众人还在体会,刘辩已经开始下令:“以士孙瑞为平贼中郎将,魏杰为副,统五大都尉,领一万京兆人马,自曹阳亭大张旗鼓渡河。
若贼人前来截击,则于河边建立营垒。
若贼人不来截击,则直奔河东郡治所安邑!”
“臣等遵旨!”
士孙瑞等人下意识的领旨。
声东击西,接下来就是趁机再茅津渡河,天子用兵,不过如此。
杨儒等人心中暗自揣摩。
就在这时,刘辩继续下令:“毋丘毅,领七千前军,偃旗息鼓,伏于茅津。
若大阳城中有兵卒出城前往截击士孙部,你则趁机渡河。
否则,绝不动作。”
“臣遵旨。”
毋丘毅领命,人如其名,这是一个坚毅的汉子,面部线条如斧劈刀削,妥妥的关中硬汉形象。
最后,刘辩看向张辽。
张辽上前一步:“臣遵旨。”
众人:“......”
天子说了什么,你就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