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在骑卒的凶猛驱赶下,士卒们如同受惊的兽群,朝着东边疯狂地狂奔而去,仿佛那里有着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其实,这种驱赶也只能算是顺势而为,因为大部分的士卒原本就是从东边过来的,一旦遭遇危险,下意识地便会向东逃走。
那大势已成,骑卒们即便想要阻挡也无能为力。
他们只是在侧边不断驱赶,使得更多的人加入其中,融入这个逃溃的群体。
其中自然也有少数聪明之人,悄悄地和大部队脱离开来,向着南北两侧悄然逃遁。
他们当中,部分人被骑兵射杀,但更多的人,却是趁着骑兵之间的间隙,成功逃出了这个宛如修罗场般的可怕之地。
而那些顺大流的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他们的脸上满是绝望和恐惧,眼睛里充满了对生存的强烈渴望。
不顾一切地奔跑着,甚至不惜撞倒身边的同伴。有的人被撞倒后,又咬着牙努力地爬起来,继续向前疯狂奔跑。
这些士卒完全失去了战斗的意志和思考的能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如何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战场上硝烟弥漫,喊杀声与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人间炼狱。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和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孔伷在亲卫的紧紧簇拥下仓皇而逃。
他的额头青紫,面色惨白如纸,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原本戴得端正无比的进贤冠不知何时已掉落,在混乱的人群中被无情地踩踏得不成样子。
他的头发也因此变得凌乱不堪,随着他的奔跑在风中胡乱飞舞。
身上的袍子更是破烂不堪,有的地方被箭矢狠狠划破,丝丝缕缕地飘荡着;有的地方被地上的树枝刮破,露出里面的内衬,此刻就如同乞丐的破衣烂衫。
原本平坦的道路,此刻好似变得坑坑洼洼,孔伷一边跑,一边还不时地被脚下的杂物绊倒,每一次踉跄都让他更加惊慌失措。
原本拿在手中的书也已经被扔掉,不知去向。
汗水混合着泥土和血迹,让他的脸变得污浊不堪。
孔伷的呼吸急促而紊乱,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随时都可能喘不过气来。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一丝豫州刺史的威严,更遑论前几日指点江山、清谈宇宙的翩翩风度了。
也幸好,孔伷做什么事情都云淡风轻、晏然自若,所以走得比较慢,如今他们逃起来也能近一点。
很快,他们已经抵达了河边,亲兵们奋力出击,总算是上了桥。
眼看着周围一片混乱,喊杀声震天动地,逃亡的士卒们愈发恐惧。
有的士卒直接跳入河水中,在桥上的人,也就越发疯狂拥挤。
孔伷的亲兵也被挤得分散开来,他正要说话,忽地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
竟是一个不慎,被拥挤的士卒撞落河中。
“扑通” 一声,水花四溅,孔伷瞬间被河水淹没。
“啊!” 孔伷在水中拼命挣扎着,惊恐地呼喊着。
几名亲兵见状,毫不犹豫地跳入河中,奋力向孔伷游去。
他们在湍急的河水中艰难地游动着,终于抓住了孔伷。
众人齐心协力,将孔伷救起,然后泅水过河,带着孔伷逃离了这片血腥的战场。
刚一上岸,孔伷黯然长叹说道:“战,非吾之专技也!”随即两眼泛白,晕倒过去。
能过河的都是幸运的。
更多的人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疯狂地奔跑着,被驱赶着,践踏着。
只要倒下,就意味着死亡。没有人理会,身体被不断地踩踏,骨头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脸上满是痛苦和绝望,泪水和鲜血混合在一起。
在河边,情况更加惨烈。士卒们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向河边,想要渡河逃生。
然而,很多人瞬间被湍急的河水冲走。
他们在水中挣扎着,呼救着,但很快就被河水淹没。
河面上漂浮着无数的尸体,河水也被染成了红色,如同一条血河。
死在河边和河水中的士卒不计其数,整个场面惨不忍睹。
悠悠汝水,我还回得去么?
“稳住阵形,稳住阵形!”
张安依旧在竭力地指挥着军队,试图维持着阵形。
然而随着其他士卒不断的溃逃,他们就逐渐变得突出起来。
随着一匹匹骏马在周围停下,他们是真的被包围了。
“报效国家,就在今日!” 李旻怒目圆睁,亲自拔出了佩剑,试图杀出一条血路,却没有意识到,此刻自己的话有多么的讽刺。
不足百余人的他们,在如潮水般的骑卒面前,抵抗显得那么无力。
徐荣的骑兵们并不急于冲锋,只是远远地用弓箭射击。
他们就像一群冷酷无情的猎人,冷静地看着猎物在绝望中挣扎。
每一支箭射出,都仿佛带着死亡的气息。
李旻试图组织反击,他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想要鼓舞士气。
但在这如潮水般的攻击下,根本无济于事。
对方根本就不冲锋,不对敌,只在五十步外,不断地放箭。
你冲他们撤,你停他们围,你逃他们追,就保持着包围,箭如雨下。
李旻和张安只能被动地挨打。
张安满脸焦急,不断地呼喊着,指挥着身边的士兵。
可是,战场就是这么无情,当百余亲兵最后只剩下三四十人无法坚持的时候。
嗵嗵嗵!
马蹄声如雷。
徐荣的骑兵们如狼似虎地冲上来,迅速将他们制服。
李旻和张安等人被紧紧地捆绑起来,满脸的悲愤和无奈。
他们看着周围的惨状,心中充满了绝望。
这场战斗已经彻底失败了。
......
“何也!!徐荣此贼,着实可恶至极,可恶至极也!!”
听到斥候的禀报,鲍信怒发冲冠,即便以其素日之好脾气,此刻亦难以忍受。
“吾乃平南中郎将,吕布吕奉先乃整南中郎将,那徐荣究竟是何人?
他是平东将军,他不去攻伐酸枣,不去进击陈留,却来到吾等之颍川与南阳,究竟意欲何为?究竟意欲何为!”
一旁之于禁,望着这位老上司,向来颇具威仪之他,仍是小心翼翼地解释道:“鲍君,光禄大夫王谦乃天子使者,徐荣此行,即便非天子授意,亦必有备案。
且其出发之前,亦是知会过吾等进军之事的。”
“俺知不道蛮?俺知不道啊?!”
听着于禁的解释,鲍信不但没有消气,反而暴跳如雷。“俺知不道蛮?俺知不道啊?
俺有没有给他回个信儿,叫他配合俺这头的军队一块儿往前赶。
可他倒好,仗着自个儿是骑兵,一仗就把颍川太守和豫州刺史那好几万兵都给打没喽。
别说骨头喽,汤儿也没给俺剩一点儿,毛儿都没给俺留一根儿。”
于禁也不敢说话了,老领导气的把家伙土话都飙了出来,想想徐荣那厮也是的......
不知过了多久,鲍信终于冷静下来,毕竟是少有大志的人物:“现在吕布拿了鲁阳,徐荣打了豫州,我们要趁势进攻,拿下犨县。
不过遇到这样的大败,孙坚和袁术肯定要拼命。
我还是要联络一下吕布和徐荣,大家齐头并进,一起进攻,万不可冒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