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花园真大,岳微微走了好一会,在一片迎春花丛中找到了太尉夫人。
“母亲,明露来看您了!”她想起夫人训斥李恒安的语气,愈发小心起来。
夫人悠然转身,看一眼明露,慢慢地说:“今日真的热闹非凡,明露,你也来了。”
“母亲恕罪,明露听说三妹因我与您和父亲产生冲突,分外惶恐,特来道歉。”
“事已至此,道歉便罢了。”夫人抚弄着花骨朵,随意说道。
“母亲,明露理解桁颖的感受,她一番真性情,您不必忧怀,明露自会与她说明,不让父亲母亲,还有大公子难做。倾香阁禁令已解,父亲应允让明露来看看您。”
“禁令何时解的?”夫人疑惑的问。
岳微微内心七上八下,弱弱地说:“就在刚才,今日明露鲁莽,听说三妹拜访诚赟院,情急之下,不顾禁足之令赶来,明露认为两年之期未到,不可搬离倾香阁,当初此举,只为三妹身体考虑,明露并不委屈。”
“当真?”夫人转身,面对岳微微说。
她赶紧点头,低下眉眼,不与夫人对视。
“明露,你识大体,懂规矩,是太尉府的好媳妇。”夫人拉住岳微微的一只手,柔言细语地说。
“今日,你派人送来的簪子,母亲非常喜欢。”说着,从手腕上退下来一个玉镯子,戴到她的胳膊上。
岳微微看那镯子玉质颇好,受宠若惊,赶紧推脱,说:“母亲,这都是明露该做的,您的随身物件多珍贵,明露受之有愧。”
“你是太尉府的明娘子,什么都配得。”夫人轻轻拍拍她的手,让她安心戴着。
岳微微也不再推辞,跟着夫人在花丛中走动。
“明露,恒安不是一个坏孩子,你如今失忆,得重新认识他,你要多些耐心与他相处。”夫人忽然语重心长地说。
岳微微嘴上应着,心里想:他对别人而言不是坏孩子,可对明露是真坏!
“明露,你能容下林苑,足以说明你不是执着于虚无的人,这很好。”夫人又开始讲话了,岳微微赶紧听着。
又赏了一会儿花,夫人说:“我乏了,明露,今日就到这吧。”
夫人下了逐客令,岳微微巴不得赶紧走。
她退下后,找到那扇圆形石门,来到前厅,本想与太尉大人再道别,却没看见人影,于是自顾自走出了诚赟院。
岳微微长舒一口气,全身的压抑散开来,有种复活的感觉。
她看着眼前的路,想起喜子,于是朝着那边走去。
本想原路返回,怎奈太尉府宅邸巨大,到处都有路,到处是房子,岳微微兜兜转转迷了路。
又走一会儿,一扇矩形大门吸引住她的眼睛,她走过去站在那里。
这扇门更像一个通道,向前走百余米,眼界立刻变得宽阔。
岳微微好奇这方天地,就像走进了另一个府邸。
这里的院子清静古雅,前方一道长廊,底下有细流经过,静悄悄地流动,时而发出“哗啦”声。
中间一个石桌,围着四个石凳,旁边一棵大树冠上抽满芽,夏日时节,这是个纳凉的好去处。
岳微微走过去摸摸桌子,阳光照的桌子暖暖的。
从倾香阁出来,不是跑就是站,这地方正好歇脚。
她坐下来左右看看,这里与太尉夫人的花园感觉相似,人烟稀少,不知是谁的院子?
此时,长廊最远端出现一个身影,那人竟是李恒途,他看到桌旁之人背对他而坐,先是震惊,转而激动起来。
他轻手轻脚向前迈步,生怕打扰了她。
走到近处,李恒途站立不动,呆呆的看着背影出神。
就一会儿,他大胆向岳微微走来,她觉察身后有人,赶紧回头,两人目光正巧碰到一处。
李恒途沉默不语,双眼熠熠生辉。
岳微微突然想起李嬷嬷讲过亲顾门,回头再看一眼,怪不得有种通道之感,原是两个府邸的高墙拆出的豁口连接起来的。
她低头想:今日太过鲁莽,初次离开倾香阁,就闯到了将军府。
“李公子……”
“明娘子……”
两人不约而同开口。
李恒途显得窘迫,岳微微尴尬一下,笑起来,说:“李公子,您先说!”
“明娘子,还是您先说吧!”
“哦!真不好意思,我今日刚解禁,还不认路,就这么跑到将军府了。”岳微微笑容可掬地说起来,还摆着手说:“您千万别见怪。”
“在下恭喜明娘子,倾香阁解禁是个好消息。”
李恒途心想:桁颖这次拜访竟有奇效,不过看明露孤身一人,这解禁之令定是她自己争取得来。
由不得他对眼前之人另眼相看。
苏醒前后,她虽然看起来判若两人,但是眼神坚定,面容和善,一点都没变。
“李公子,今日相遇真是缘分,您这是要去太尉府吗?”岳微微问道。
“在下去昕瑶阁看望桁颖。”
岳微微心一紧,桁颖今日在诚赟院争辩,劳气伤神,这位贵公子可是得知消息了?
她离开这些时间,不知道倾香阁闹成哪样了?
“那太巧了,我也想去昕瑶阁呢!咱俩一道。”岳微微伸手请李恒途先走,毕竟得他带路嘛!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亲顾门,朝着昕瑶阁而去。
岳微微想起她刚刚穿越的情景,不禁窘迫起来,小心解释道:“李公子,我刚醒来那时,言语冲撞到您,您不计前嫌,真是宽容大量,我感激不尽。”
李恒途停下脚步,看着岳微微,她这般客气,尽显疏离之感,莫名生起一种怨气。
不过一瞬罢了,毕竟她摔晕之前,看李恒途也是陌生。
却不知,他在成记糕点铺守株待兔多次。
待到弄清她的身份,她却成了太尉府指定的媳妇。
李恒途冷清地说:“明娘子这般客气,倒显生分了。”
转身继续向前走,他看着远山和青天,暗自发问:“造化弄人,李恒安无意于她,我求而不得,为何她选择嫁给李恒安?”
岳微微跟在他后面,原本连跑带跳,非常活泼,感觉到他的冷漠,不由停止蹦跳,小心说:“李公子,你与李恒安很熟吧?”
李恒途又停下脚步看她,昨天还被他囚禁住,今日便好了伤疤忘了疼?
骆庄周突然窜进脑子里,他捏着拳头,强忍住发怒的心,冷声问:“怎么了?”
岳微微有点察觉他的变化,心想:这两人毕竟是兄弟,李恒安不知道对他讲了多少明露的坏话,还是不与他多说为妙。
她笑着摇摇头,说:“随便问问,毕竟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岳微微腕间的玉镯不经意露出来,正巧钻进了李恒途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