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酒好奇道:“为什么要一直打,不选择停战呢?”
戎族青年扛着猎物,头上近五十公分的三只长角上挂着兽牙装饰,闻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奢比尸国以前是仅次于鬼国的存在,但分裂成两个国家后,其实发展都不好,因为南北两地的物产和资源不再流通,北国那边的矿产在南国这边几乎是天价,南国这边出产的珍宝拿去北国也是一样。”
“南国的奢比尸族瞧不起北国,北国的奢比尸族瞧不起南国,谁都不想先低头。”
“而且奢比尸分裂前,末代的大国师预言,奢比尸国未来会进入长达千年的分裂期,但千年之后将会出现新的奢比尸王,统一整个奢比尸族。眼下已经到了千年之期,奢比尸族不管南北现在全都战意高昂,想成为大国师预言中的那个奢比尸王。”
元酒突然眨了眨眼睛,疑惑道:“那个末代奢比尸大国师,有说新的王有什么特征吗?”
戎族青年摇了摇头:“这个我不知道,奢比尸族真正的预言是什么,他们也不会毫无保留地告诉我们,反正和我们的关系不是很大。”
戎族部落的人口少,加起来也就几万人,而且从来不与外族通婚,不喜欢惹麻烦,也不喜欢去争夺资源抢地盘。
他们的日子过得很简单,族里的人也只想把这种简简单单的日子过好,就足够了。
至于这方土地上的霸主是南国还是北国,其实并不是特别重要。
因为真打起来,那肯定是打不过的。
但统治这方领地的霸主肯定也不敢对戎族灭族,因为当初所有异族迁入裂土中时,就互相定下了条约,任何主动的灭族行为都将会迎来天罚。
除了这些年逐渐猖狂的蛟族,还真没哪个种族敢去挑战这个条约。
蛟族的行为其他种族并不是看不到,但都在观望,想要看看会不会真的降下天罚。
如果没有……
裂土的秩序估计很快就会彻底乱套。
带着元酒他们回族地时,领头的戎族青年回首看了眼坐在蠃鱼背上,基本再没有开过口的陵鱼。
这些人带着陵鱼族来戎族问路,不知道会不会将蛟族招来。
只希望他们问清楚后能尽快离开,不然蛟族一旦发疯,整个戎族都危在旦夕。
……
元酒等人被带到了一个挺大的树屋中。
她看着脸上刺了彩色花纹的戎族长老,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就直接阐明来意。
那长老一张脸很严肃,尤其是在看到陵祈后,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他收回视线,慢吞吞地说道:“兽原与外界的唯一出入口在鬼国境内,这个出入口被鬼国族把控着,也是防止兽原其他野心勃勃的种族利用这个出入口,跑去外界生了事端,最终将麻烦带进裂土。如果外界的人通过那个连接点意外落进来,大概率还活着。”
“因为鬼国族比较宽仁,对所有异族都很包容,他们碰到不会坐视不理。”
“之前数千年,偶尔也有人会因为意外落入裂土中,大部分死了,活下来的一小部分被送出去了,还有极少数一部分人留在了裂土里,和鬼国族通婚。”
“所以鬼国族对人族还是很好的,因为外面的人族好像很有创造力,差不多每隔个几百年就能创造出很多我们根本无法想象的东西,这些东西以及他们脑海里的知识,对其他种族影响也非常深远。”
“我们现在能用同一种语言交流,也是从你们人族那里学来的。”
“还有我们现在使用的文字,有一部分也是从人族那里学来的。”
章龄知听完只觉得老祖宗真牛逼!
统一的思想,甚至传播到了异界。
一番话说完后,戎族长老扭头看向角落沉默不语的陵祈,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忠告:“你们最好不要带着他大摇大摆的赶路,兽原上也有不少种族是蛟族的眼线,你们带着他会非常危险。”
元酒见陵祈的脸唰的一下变白,倒是没有太大的触动,只礼貌地说道:“谢谢提醒,我们接下来会多加小心。”
元酒等人离开戎族时是悄无声息的,只和长老告别后,就立刻出发。
重明已经规划出一条前往鬼国的最短路线。
但这条路线有个问题,刚好要穿过奢比尸南北国的征战线。
同时还要经过非常排外的阘非族地盘。
如果要避开南北国征战线和阘非族,他们可能要花上三到四倍的时间,才能抵达鬼国族的主城一目城。
“现在,怎么选?”重明看着元酒,打算听听她的意见。
元酒指着最近的路线:“绕路的话太浪费时间了,因为裂土不止这一个出口,要是都花上这么多时间,很多本可能得救的人或许会因为各种原因死亡,还是抄近路吧。”
“问题是,奢比尸南北的征战线,这一块防守很严。”
重明轻轻叹息道:“我指的不是地面,而是空中。”
地面是奢比尸的主场,但他们肯定也不会放弃空中的防御,毕竟会飞的种族和异兽那么多。
元酒抿了抿唇角,抬眸看着重明:“试试呗,实在不行,就边打边跑。”
再不行,他们还能暂时躲进玄圭空间中。
这里的灵气那么充足,她和重明修为都没有被压制,所以完全可以发挥出全部实力,其实并不需要害怕什么。
重明也不想绕路,因为他也有些跃跃欲试。
这个地方的人和兽都还挺有意思的,不知道真的打起来,能不能找到和他势均力敌的对手。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元酒一拍手,立刻收起舆图。
几人看着黑下来的天色,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安营扎寨。
章龄知看着从戎族离开后,情绪一直很低落的陵祈:“你别担心,元观主是个很守信的人,不会抛下你自己跑路的。”
陵祈摇摇头,低声道:“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怕会给你们招来更大的麻烦,蛟族很凶残的。”
章龄知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严肃道:“相信我,元观主绝对比你口中的蛟族更凶残。”
陵祈:“???”
元酒听到他们的交谈,忍不住扭头看了章龄知后脑勺一眼。
是什么给了他错觉,让他觉得自己凶残?!
她明明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重明听着一人一鱼的交谈声,试图压下上翘的嘴角,但失败了。
元酒听到他的低笑声,使劲瞪了他两眼,道:“你别在这里幸灾乐祸,咱们俩也就半斤八两。”
重明没反驳她的话,因为看元酒炸毛真的挺有意思的。
弘总被元酒从空间里放了出来,怀里抱着一堆的干柴。
因为他们所处的这片树林白天刚刚下过暴雨,草木全都是湿的,只能从玄圭空间里找干柴。
弘总将柴火放在清理出来的一片空地上,招呼章龄知过来把火生起来。
元酒则是拿了一袋子刚刚研磨出来的粉末,在他们扎营地方周围撒了一圈。
陵祈好奇地看着她的动作,双手撑在蠃鱼背上,跟在她身后慢慢往移动:“这就是你刚刚从树林里找的草,这些草磨出来的粉末有什么作用吗?”
元酒头也不抬,规律地将手中粉末撒出去,淡淡道:“驱蛇虫。”
陵祈回头看着已经被黑暗侵蚀的林木,小声提醒道:“除了蛇虫鼠蚁,晚上也会有毒瘴。”
元酒点点头道:“我知道,你之前跟我提过的,毒瘴有其他办法解决。”
“人族真是厉害,竟然可以用这种普通的草来制作驱虫的药。”
元酒笑了笑:“这得感谢神农氏。”
作为人族三皇之一,神农氏自然厉害。
“你们海族和兽原上的异族,以及云岛上的其他族群,生病了靠什么医治?”元酒好奇道。
陵祈眨了眨眼睛,迟疑道:“我没有生过病,我伤得最重的一次,就是遇见你们的时候,我差点儿以为自己熬不过去,会直接死掉。”
“其实裂土里大部分种族都还是过着很保守的生活,就连与外族通婚都是极其少见的事情,裂土里的灵气充足,而且所有生物自落地便能吸收灵气,所以不会像人族那样稍有不慎,就有小病小灾。”
“大部分种族受伤治疗,主要靠的是每个族群的巫医,偶尔也会用一些草药,但不多。”
“或者,先辈的祈福术,对疗伤治病也很管用。”
“我们这里没有像你们人族神农氏那样厉害的存在,对药草的使用一直都非常谨慎,也因为这种谨慎,所以没办法准确了解每种植物的药性如何。”
陵祈其实是个话还蛮多的陵鱼小孩儿,不过元酒也乐意听他讲,因为他说的越多,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消息也就越多,更加有利于她认识这个广阔又奇特的地方。
……
陵祈很好奇元酒会用什么方法解决毒瘴,所以他一直跟着元酒到处转。
等到那一袋子的药草粉末全部撒完,元酒从储物镯中拿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铜盘,伸手拨动着铜盘上的指针,并且将灵力灌注进铜盘内。
下一秒,一束光柱亮起,将周围的土地纳入其中。
而阵盘笼罩的范围,正好是她刚刚撒药粉时圈出的地盘。
元酒抬手一抛,阵盘便浮上空中,在空中缓慢地旋转着,持续吸纳四周灵气补充入阵盘,然后又从阵盘上的纹路缓慢流转,汇集到每个阵脚,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灵力屏障。
甚至,还带了隐形的功能。
陵祈仰头看着这一幕,微微张大嘴,一时间没能回神。
元酒拍了拍手掌,走到重明身边坐下,开心道:“也幸亏这个地方灵气充足,不然这阵盘怕是只能搁着生锈。”
重明对阵盘不感兴趣,这种东西他从来没用过,只知道是长乘和仙尊教授元酒的。
以前他不是很懂,为什么仙尊要让元酒研学那么无用的东西,其中大部分都是用来克制鬼怪邪魔的。
以他们宗门的底蕴与名气,修仙界的邪魔鬼怪根本不敢开罪于元酒。
直到跟着来到元酒出生的这个世界,他才明白仙尊应该是早就考虑到,她终有一日会回到出生之地,所以才会如此安排。
难道是真的打算让元酒留在这个没什么灵气的小世界吗?
亦或者,元酒日后飞升只能成为这个小世界的仙灵?
一旦她与小世界的气运绑定,以后可能就再也无法回到修仙界。
重明捉摸不透城上月的心思,也不敢妄加揣测,只能将这事儿暂时压在心底不提。
……
元酒见重明不说话,抢走了他手里正在烤的蛇肉串,奇怪道:“你怎么不理我?”
“你三岁小孩儿吗?每句话都要得到回应?”重明无语道。
元酒将竹签上的蛇肉撸进嘴里,不满地轻哼了声:“我只是觉得你刚刚的样子不好看,愁眉深锁的,看着怪吓人的。”
重明瞥了眼她豪迈的吃相,忽然问:“你有没有想过飞升的问题?”
元酒撸串的动作一顿,偏首道:“你干嘛突然问这个?”
她下意识反问了一句,但不等重明回答,又自顾自地说道:“这个问题我当然想过,不过我在修仙界不是渡了一次飞升的大劫吗?被劈回现代后,这应该意味着我第一次飞升失败了。”
“回来之后,我认真反省了一下,发现对于飞升能不能成功这件事,我其实并没有那么执着,反正能活着就挺好的。”
重明诧异道:“你就没什么想要达成的目标吗?想法这么……务实?”
元酒将光秃秃的竹签插进泥土里,又从章龄知手里抢了一根刚烤好的,淡定地说道:“你是不是想说我怎么这么咸鱼?”
“我就知道,跟你说实话你肯定不相信。”
重明摇头道:“也不是不相信,但你以前跟着长乘和仙尊每天起早贪黑的练习,修炼不过三百年已经臻至极境,付出了这么多,最后目标也只是活着,听上去感觉有些割裂。”
元酒垂眸看着手中的串串,迟疑了片刻,拧眉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我现在也没感觉到飞升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