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贺问，我杀了他。”
沈清川的声音落下，黑暗中却是一片死寂。
没有人再开口。
半晌，莫长生才问道：“第几次了。”
“这是第二次。”沈清川深吸口气，将上一次见到贺问的全过程叙述了一遍。
他进副本的一瞬间也昏迷了过去。
他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竹林内，贺问正坐在他身侧低头直勾勾看着他，两人面前还摆放着一张木桌，其上放着茶具、书籍。
当时贺问笑着问他：“沈兄怎么突然昏睡过去，让小弟担心了好一会。”
他也没多想，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好在贺问也没多问。
心不在焉的同贺问糊弄聊天的同时，也搞明白了副本的任务，同样也套出了对方的身份。
当时他以为，自己的身份是贺问的书友，就没轻举妄动，随意打听着对方是否有心仪之人，婚嫁打算。
结果，问着问着气氛就不对了。
说到这，沈清川还磨了下牙，似乎很生气，甚至还深呼吸了几次。
莫长生顿时更好奇了。
复述继续。
当时沈清川问到心仪之人，贺问就从木桌对面绕了过来坐在他身侧，说是如此亲密的话题当然要离得近一些。
母胎单身到现在，从未动过心，二十多年的人生都是和过命交情的兄弟一起过，一路谋略打杀中度过的沈清川。
当时，并没有察觉到不对......
结果，问着问着，就发现贺问坐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简直要贴到他身上。
他才觉得不适应，当年那些过命交情的兄弟，也不这么过度接触吧......！
结果，他刚要往旁边让一让，身体一重。
“那个混账，趴我身上了！”沈清川语气凶狠，抓着床架的手也是一用力，木质床架碎裂的声音响起。
莫长生却是差点乐出声。
这样情绪外露的沈清川，太有趣了。
“然后呢？”莫长生笑着问。
之后......
沈清川当时愣了一下，都没反应过来，就被突然抓住手，被求婚。
然后，反应过激的他一时没有控制力度，一巴掌把人扇飞了。
沈清川干咳了一声：“我哪知道他这么不经扇......直接死了......”
莫长生目光幽幽的落在黑暗中隐隐露出些轮廓的沈清川身上。
的确，玩家的身体素质因为属性点强化，的确比之普通人强很多。
但......这贺问作为鬼，过于弱了吧。
只是扇了一下，重伤还行，死就稍微夸张了一点点。
“然后，他死之后，没一会你就昏迷了过去？一睁眼就在这里了？”莫长生问着。
“没错，当时我翻完尸体，副本也没崩，我就觉得不对，想离开竹林看看。”沈清川语气低沉：“结果没走几步，就昏迷了过去。”
“竹林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沈清川说着，皱起眉：“其实如果没看到你，我或许会认为，这也是一场梦。”
“而你在梦里的经历同我这一次高度重合。”沈清川停顿一下，缓缓道：“所以，我们昏迷前的经历真的是梦吗？”
“如果按照不是梦推论。”莫长生说道：“我们两个都经历了两次，我能想到的契机就是贺问的死。”
“你认为贺问一死，我们就会昏迷，再醒来，就会回到贺问没死的节点？”沈清川明白了她的意思，但还是觉得奇怪：“可是时间不对啊。”
“我在竹林的经历，无法确定是不是婚礼当天，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当时的贺问还没成亲。”
沈清川慢慢反推：“可是这一次醒来，已经是成亲后，也就是说时间上一定是在我竹林那次后。”
“那么，按照我的经历论：这个时间点的贺问应当已经死了，可我们还是在大婚见到了活着的贺问。”
如此一想，还是只能用梦来解释......
“贺问的记忆呢？”两人同时脱口而出。
没错，她们可以盘问贺问，虽然希望并不大。
毕竟，他杀她们时的眼神，不像是个清醒的人。
但现在的情报太过混乱，又过于诡异。
她们分别见到了不同的贺问，经历了不同的事情，都和贺问有关，只能碰碰运气......
不过......
莫长生真的很想说，她就没见过几次正常的贺问。
最正常的就是大婚时，远远看了一眼......
她的开局可粗暴太多了啊！
“先问问吧。”莫长生不抱希望的按照记忆，伸手去取贺问口中塞着的布。
摸索了一半，她突然停下来。
沈清川感觉到她那边安静下来，还有些奇怪：“怎么了？”
“听你讲第一次经历的时候。我可就没压制着贺问了。”
沈清川顿时沉默下来。
完了。
之前挂床架上绑着，贺问还不断挣扎着闹腾，似乎有一会没动静了。
沈清川也不管了，立刻掏出手电打开朝床的位置照过去。
惨白的灯光下，一张青紫的面容正冲着他的方向，狰狞不堪。
显然是死了。
莫长生就站在尸体头边，灯光照过来，过于刺目令她眼眸微眯。
缓了一会，扭过头看向那张脸，下意识‘哎呦’了一声：“又死了啊，这怎么死的？”
她们两个可是谁都没动手。
这时，一滴液体自上方滴落，黑色的血滴落在莫长生额头上。
她身体一顿，缓缓抬起头。
沈清川的手电也缓缓上移，狰狞如恶鬼一般的脸在灯光下显露，对方正趴在床架上面，咧着嘴冲她们笑。
滴在莫长生额头上的，是恶鬼伸出床架的匕首，上面染满了黑血。
骨剑能感应到莫长生心内的念头，在恶鬼的脸露出的瞬间就刺了过去。
恶鬼却还趴在上面，冲她们狰狞的笑，一点躲避的意思也没有。
嘶哑难听，像是玻璃渣卡在脖颈中发出的难听音节发出，依稀能分辨出——
似乎是：“新娘、新娘......”
骨剑自脸穿过，打断了声音。
莫长生和沈清川却没有一丝高兴的意思，惨白灯光下两人的表情都难看起来。
几乎是下一瞬间，两人眼前的画面模糊起来。
再次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