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正堂,娘仨坐着喝茶说话。
“这几天,你们如何打算?”妈问。
“两家来回的跑吧,多陪陪你们,下月两号就要走了。”叶宇说。
“时间真够紧的。两号就走,提前了四天,想到你奶奶那里转一圈?”妈一下就猜到他们的打算。
“艳说要让奶奶亲口承认才行。”
“也不算多余。想好计策了吗?”
“还没有。妈有啥好法子?”叶宇问。
“妈的法子很管用,不过艳儿不一定会采用。”妈说。
“啥法子?我只想得到长辈的同意,一个阻碍也不想有。”陈艳说。
“是啊,当年她就是这样对我,非要我当面给她跪着。我不情愿,就采取最简单的办法,把她用绳子吊在恶水池上,什么时候答应了,什么时候放她下来。咯咯,没撑一会,她就哭着叫着服气了。”
陈艳听得大睁着两眼,为这婆婆叫好,“可是,她是奶奶啊,弄个好歹,不好收场啊。宇说找她娘家人打一架,让她来求我。”
“这样也行,不过一定要占着理,在城里不比在农村。”
“可我觉得这样做,她不是真心的。”
“想要她真心承认吗,也不是不能做到。这样的话,她以后会来纠缠你,你以后要经常的和她来往的。最少逢年过节的时候要去看望她。不然会落得不孝的名声。”
“还是不要了,艳,就当没这个奶奶吧。我都不在乎,你一个当媳妇的在意什么?”
“可她不承认呢。”陈艳较真地说。
“这样,我在淮城认得个姐,还是当年随你外公一起行医的时候认识的,我给你们写封信,到地方先找到她,正好她就姓陈,你就认她为姑姑,她丈夫是当地的一个不小的官呢,让他们两口子带你去,仗着官势,她巴不得认你呢。咯咯,行不行?”
“我看行。先提前找两民工,在她家找点事,这时,我们正好赶到,帮她处理掉,她会心怀感激的吧。”
这娘俩都什么人吗,各种主意是随口而出。陈艳想好了,以后要是开了公司,一定把婆婆弄过去,什么也不让干,专门给自己当参谋。
“你奶奶,其实心眼并不是太坏。就是家闹,什么都要作主。”叶妈说,“七八年那会,她要回城里,又没钱。我只好处理掉几件收藏的东西,帮他们在城里安了家。想想还后悔呢,放到现在,价值要翻好几倍。”
“还能收回来吗?”陈艳问。
“不能了,没钱买了。”叶妈说,“我收藏的这些东西,根本就没花什么钱。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到处破四旧,打砸抢烧。什么老物件全给破坏了。我和你爸那时相识,也跟着瞎闹。你爸仗着是个小头目,到处乱抢。你爸是个笨蛋啊,不识好坏,抢来的乱扔,准备着烧掉。我认识啊,就把他带着人抢来的东西,拣好的收集起来。等活动结束了,我就让你爸背回来,你爸不同意,我就揍他。咯咯,当时没钱啊,背着这些东西又不能上火车,只好走回来。一路要饭背回来的。”
“全是抢的啊。”叶宇问。
“我那叫抢救,不然全烧了。”叶妈说。
“妈,您估算过它的价值吗?”陈艳问。
“大约吧,现在又不准备卖,等以后你们用钱了,再处理。还会升值的。”妈说。
“妈,您那么多好东西,随便卖一件就能过好日子,干嘛还在农村过苦日子呢?爸还每天干农活。”陈艳问。
“孩子啊,做人要有自己的坚持。风光一时不是我们想要的,安稳平静的生活才是长久之计。我就看不起你舅舅那样的暴发户的嘴脸,出手给两万,想让你们感激他是吧。太小看人啦,怎么不给个十万八万的?以后不用理他。”
“我还打算着以后经商呢,看来要让妈看不起了。”陈艳小声地说。
“经商我不反对啊。干什么事都要守着本心,别迷失了自我。始终记着,我本纯良,不同流合污,不做亏心事,有了钱也不傲慢,不欺压他人。反而要做好事,帮助贫困的人,修桥补路,让人景仰。”
“受教了。”陈艳说。“妈,我们现在要是想收藏东西,该怎么做呢?”
“现在吗,没财力还真是办不到。随便一件东西几万,几十万上下,怎么收藏?全靠财力。唉,想想那时放弃的东西真是可惜,背不完啊,差一点的全扔了。唉,也是,被破坏掉的太多了,才造成现在的高价值。其实你们以后不用搞什么收藏,没多大意思。现在的艺术品不比以前的好吗?花那闲钱干啥,你们又不想进入古玩界。有机会遇到便宜的随便拣点就行,家里有好的,差的还真看不上眼。”
“我爸也收藏几幅字画呢,平常还不让我碰,当宝贝似的。回家问问他,看他都有什么好东西。”陈艳说。
“那叫物件,不能叫东西。”叶妈纠正道,“你爸没让你看过吗?”
“看过的,只是不让碰。没有妈的多,他是最近几年才收藏的,到处找朋友要啊,换啊,倒腾。上次爸还把他收藏的一幅给宇看了呢。宇,你说那幅值多少?”
“东城先生的画,值十几万吧。”
“才这么点?”
“不少了。你不要和妈收藏的比,妈是抢来的。”
“拾的也比抢的好听啊。”
陈艳眼神闪动,“爸的那些收藏不能跟妈比?”
“没可比性的。爸是费劲的用钱收藏,民间又有几个好的,最好的还是在城里。你爸能收藏到这一件就足以自傲了。其它的全是普通的,几千也没人要。”
“听你说真泄气。还以为爸有两个能拿出手呢。怪不得上次你不在乎,爸想给你,你也不要。原来是看不上啊。”
“嘿嘿,爸跟宝贝似的,君子不夺人所爱吗。”
“闺女让你夺走了,还说是君子。”
“不是夺的啊,是抢来的。嘿嘿。”
“坏样。”陈艳白了叶宇一眼,“妈,奶奶进城你不想跟着去,我和宇以后在城里安了家,你跟着我们去不?”
“当然去了,我还指望着你们养我老呢。以后就买个大点的房子,生几个孩子,我帮你看。”叶妈嬉笑着说。
“说好了啊,您现在可是答应过了,不许反悔。”陈艳举起手。
妈也抬起手,两人击掌定约。
“妈,你会后悔的。艳想生十个八个呢,有的你累的。”叶宇说。
“越多越好,还怕养不起吗。”
“在外公家,也没见他有多少收藏品,多的是字画。”陈艳说。
“你外公怎么可能让你看呢,比我收藏的要多许多呢。多数是上辈传下来的,十几辈人的收藏,多着去了。底蕴是我们没法比的。”妈沉思着说。
“我们以后也要收藏,传给下一辈。总会超过外公家的。”陈艳说。
“底蕴是没法和他们比,可要是论价值,也不比你外公家少。毕竟我收集的这些,是整座城的大部分收藏,岂是一个家族可比的。唉,想起来就痛心啊,造孽啊。”妈叹着气。
“妈,我还没完全的看过你收藏的物件呢,今天没事,让我们欣赏欣赏?”叶宇说。
“看看吧,也给你们介绍一下,省得给我败坏了。”妈说着,带着两人进了里屋。打开保险柜。先介绍下面的古董,全是小件,小盘子,碗,茶杯,小壶,古钱币,玉器,足有四十多件。
“这么多!爸能背得动?”
“我们俩人一人一个包袱呢。”
“夫妻同心协力啊。”
“贫嘴。”
“这个是金的啊,金砖吗?”陈艳拿起一个小牌子。
“这就是古代的金牌,上面还有字呢,看看,认识不?”
“不认识,不像是汉字啊。”
“这个金牌是我在一个盒子里发现的,藏得很严实,要不是盒子被打烂了,我还看不到呢。五代时期的北方民族的牌子,写的是大将军令。”
“这块金子有半斤吧,能卖几千块钱了。”陈艳说。
“你不懂别乱说,妈会笑话你的。”叶宇说。
“啊,嗯。”陈艳点点头,小心的放下。
“这是古物,不能只看本身。有空跟小宇学学,也可以看看古玩的书籍。看来,真不能交给你,还不亏死。”妈说。
“我又不卖钱,一个也不卖,全收藏着,不会亏的。”陈艳说。
“这我就放心了。记着啊,你不懂这些,不要在外面花钱胡乱买。现在造假的太多了。”妈告诫说。
“嗯,以后都让宇做主。”陈艳小心地说。
中层的全是一个个小盒子,什么都有,书本,布帛,印章,玉器,----。“真正值钱的,就是这些物件,每一件几乎是绝品,价值不可估计。不要对外说出去,还不能出手,要是让人知道,只有献给国家。”
两人重重的点点头。
上层全是字画卷轴。足有上百幅。叶妈只随手展开几幅,随意的介绍。
“这些,你们不用多了解,真要出手时,先拿去鉴定,不会亏多少的。”叶妈关上门,“不用看了,就这些。以后都是你们的。”
陈艳反而平静下来,以正常的心态看待这些。
“实在要用钱,也不用卖这些东西,床下还有个箱子呢。”说着,转弯从床下拉出一个木箱,打开来,从中拿出一个木盒,有些吃力的抓紧,放到床上,“这里有几块金块,没钱花就卖掉,够你们挥霍的。”
“哪来的?也是哪时抢的?”叶宇问。
“怎么老说抢呢。这是本姑娘,不是,老娘在当姑娘的时候给人治病挣来的。当年你外公让我自己外出,给一家大财主看病,几针下去,病好了。他当时悬赏百两黄金,只要能给他看好病。当时,兵荒马乱的,我也不敢随身带着啊,就把它埋在山下的石头下。嫁给你爸后,才把它挖出来。现在也没地方花啊,就一直存着。今天就给你们了。”
“可是我们也用不到啊?”陈艳说。
“刚才不是说要买房吗?要买就买个大的,风水好的。”
“您先收着吧,看好了再来拿。”叶宇说。
“妈,当时有多大,敢自己出门?”陈艳问。
“当时,十六七岁吧。从小跟着你外公练武,不怕的。”
“妈那时就那么厉害了,现在怎么不给人治病的呢?”陈艳不解地问。
“国家不允许了啊,要弄什么行医证,受管理。我才不愿受限制呢。以后,你们俩个不要随便给人治病,治好了也会找你麻烦。”
“记住了。”
“光说话了,天快晌午了,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
“我帮着妈做。”陈艳说。
叶宇来到院中,拣起一块石子,正中鸡的头部。叶妈走过去抓起,“武学不错吗,出手不死即伤。”叶妈说。
叶宇无奈的笑笑,始终被妈讽刺挖苦习惯了。陈艳则被逗得花枝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