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天不亮，叶宇起身，只身离开家，向陈庄快速赶去。说好的事情，不必惊动爸妈。

    深夜的天空中，银河如一条巨龙般蜿蜒流转，星星点点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整个旷野沉浸在一片幽暗之中，没有丝毫声音，只有微风轻轻拂过草丛发出的沙沙声。这一切都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借助着微弱的光亮，叶宇悄然融入到这片自然之中，如同风一样轻盈地掠过田野，跨越燕子桥，穿梭在茂密的果园之间。仅仅用了十来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

    陈妈已下好了饺子，陈艳把所有带去的东西装到车里，只等着出发了。一人一碗饺子，一碗甜汤。锁上大门，一家人乘着夜色，出了村。

    “两年没回娘家了。不知爹的身体怎么样，上次来信只说害了场病，瘦了一些。正好带着药丹，能保爹多活几年。”妈不知是高兴还是忧伤。

    “开车去很快的，十点前就能到家了。”陈艳控制着车速，“姥姥还能认出我不？还有宇，会不会接受啊？”

    “傻孩子。姥姥只会高兴，哪里能象宇儿的奶奶一样的不识大体。”

    “那以前怎么会不愿意你嫁给爸爸呢？还不让爸进门。”陈艳揭老底说。

    “那是怕你爸保护不了我，考验你爸的，咯咯，小宇这样的英武，你姥姥只会喜欢。”

    “北方人尚武，有无礼的只管出手。”爸说。

    “走趟亲戚不会还要打一架吧？”叶宇不解地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陈爸说，“明天就是初三，说不定还能看到比武会呢。当年啊，就是第一次去宁城的时候，不明白他们的习俗，就跑到近前观看，没成想被人叫阵。当年也是年轻气盛啊，上台斗了两场。嘿嘿，我也不是白给的，当兵那会也是有点本事的。”

    “吹吧你。还不是被打得几天弓着腰。”妈取笑道。

    “这么狠！”

    “是啊，比武嘛，留不住手的事也是正常。”

    随着一声低沉的引擎轰鸣，汽车如脱缰野马般冲出国道入口，陈艳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车辆瞬间加速前行。晨曦微光洒在路上，映照着车身，宛如一道闪电划过黑暗。此刻，道路上空空荡荡，几乎没有其他车辆行驶，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他们让路。

    陈艳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目光坚定而专注。她将速度不断提升，超越了每小时一百五十公里的界限。风驰电掣间，窗外的景色迅速倒退，形成一片模糊的背景。车内的气氛紧张而兴奋，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车速带来的刺激与快感。

    经过鹏城，转而向北。天色放亮，车灯关闭，速度再次加速。妈有些激动，望着窗外的山河原野村庄集镇。

    叶宇坐在副驾上，闭目养神，神魂感应着前路，不时的提醒下陈艳加以注意。

    以前乘火车转公共汽车，要用一天一夜的时间。

    一路向北，很快进入到山区。一座座不高的山头连绵起伏，山上还有积雪，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偶尔有几株青松孤傲的挺立着，风雨不动。

    三个小时，到了泉城，前面便是黄河了。

    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令人惊叹不已。放眼望去，一片无垠的冰河展现在眼前，仿佛延伸到世界的尽头。阳光照射下，冰河表面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反射出耀眼的光线。

    在这片广袤的冰面上，有许多行人与马匹拖着雪橇穿梭其中。他们的身影在冰河上显得如此渺小，但却充满了生机与活力。马蹄踏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演奏一曲冬日的交响乐。

    而远处的铁桥则成为了连接两岸的重要通道。车辆缓缓驶过铁桥，小心翼翼地避免滑倒或失控。每一辆车都减慢速度，依次通过，以确保安全。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冬深三重寒，凌结三尺厚。

    积雪封山形，冰冻断江流。

    过了黄河，向北全是平原地带了。却仍然是高高低低的地形，浅沟纵横，土坡起伏，茅草顶着白色的残缨随风飘摇，显得有些荒凉。

    近乡情更怯，妈有些难以压抑的激动，眼里流露着期盼，还有对往日的怀念。

    “还是老样子，没啥变化。”

    车很快的到了宁城，一座建在坡地的县城。还不如商城大呢。郊区也是杂乱无章，垃圾乱飞，车子过后，尘土飞扬。往来的人群似乎习惯了这样的环境，骑着车自如的穿行在飘飞的尘土中。进了城，里面稍好一些，街道狭窄，弯曲，建筑高低不一，路上不时的还有积冰。到了城北，这里稍好一些，道路较为宽敞，路旁栽种着成排的松树，过了一处公园，一所学校，拐弯向西，便看到了处在一处小湖边的高坡上的村庄。小村只有四排房屋，二十几户人家。整整齐齐的。和宁城似乎是成为一体，又似乎格格不入。

    车子进入第三条道路，在最西边的大门前停下。有车来到，家里有人，连忙走出来。

    “莹姐，姐夫！”走来的中年男人惊喜地叫道。

    “程全，过年好。都在家呢？”陈爸礼貌地说。

    “爹娘都在家。快进来。这是小燕子吧，都不敢认了，比你妈年轻时还漂亮。这位是---”

    “我找的夫君，二舅，中意不？”陈艳欢喜地拉着叶宇的胳膊向二舅介绍。

    “这么快就找着男人啦。哈哈，欢迎，来，进家来。把车开进家来吧。”二舅礼貌地让着，“小禾，你二姑来了，对你爷爷奶奶讲。”

    “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孩子声音传出，“爷爷奶奶，二姑来了，别在屋里打牌啦。”

    一位十五六岁的女孩走到院中，个子高挑，微黑的脸上透着一股蛮劲，两只大眼骨碌转动间，弯起，“姑姑来了，奶奶成天念叨您呢，说今年应该会来的。”接着，转身看到从车里出来的叶宇，“这是表哥吗？”又看到从车里出来的陈艳，“燕子姐，我可还记得你呢，前年来打我的事还没了结呢。”

    陈艳笑笑，“这是叶宇，叫姐夫。”

    “就他。还姐夫？个子挺高的，长的也不错，白白净净的，标准的小白脸啊，不知有没有料。”围着叶宇翻了一圈，评头论足的胡言乱语。

    “小禾，帮着拿东西，再胡说，想挨揍是不。”

    不禾根本不在意，撇了撇嘴，拿起车上的东西，也不理陈艳，自顾的走了。

    两位老人从屋里出来。老头弓着腰，显得有些瘦弱，拄着一支短手杖。老太太精神矍铄，身板笔直，眉眼间有几分陈妈的影子，虽然老了仍然标致。

    “莹儿来了，德玄也来了。”老头招呼道。

    “爹，娘。”程莹显得像个孩子一样的，放下手里的东西，当众给两位老人跪下。

    “起来吧。这么快就到了，还以为要到明天呢。”老太太拉住程莹的胳膊，“这个年轻人就是你说的叶宇吧，果然一表人才，不错。艳儿找得好夫君。”

    “姥爷，姥姥，安康，吉祥。”叶宇和陈艳一起向两位老人下跪行礼。

    “好，好，起来，起来。”两人欢喜的说道，“这是姥姥给你们封的红包，拿着。”

    “谢姥爷，姥姥。”两人接过，站起。

    行礼过后，相拥着进屋里。其他几位打牌的老人见有亲戚来，收拾下离开了。

    外面寒气逼人，屋里却温暖如春。

    “脱了外衣，上炕上来说话。”姥姥招呼着，“艳儿长这么高个了，漂亮得不像话，比你妈年轻时犹有过之。”

    不习惯坐炕紧靠着，两人没有上炕，只是坐在靠边的位置紧挨着。程莹来到家，和爸妈有说不完的话，问这问那，几人都插不上话，只安静的听。

    正说着话，车子报警一阵的叫响。陈艳连忙出来。

    “小禾，又想挨揍了，给我离远点。”陈艳气势汹汹地叫道。

    “什么破车，我只摸了一下就叫。”小禾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让我开一圈呗，红星哎，老爷牌的。”

    “我先警告你，车子要是有任何的损伤，我揍你啊，让你一个月下不来床。”陈艳恶狠狠地说。

    “吓我。”小禾不在乎的做个鬼脸。

    “小禾，去你大伯家说一声，让你大娘来帮着做饭。”二妗说，“这孩子跟个野孩子一样，谁也管不住。小燕子别生气。”

    看着小禾离开，陈艳才放心地回到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