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太后这样毫不留情的戳穿,皇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勉强维持着属于皇帝的威仪,为自己辩解:“儿子为什么会这么做,母后难道不清楚吗?儿子现在是皇帝,但整个朝堂,真正做主的又是谁?
母后,儿子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怯懦的少年了,儿子不需要你再事事操心了。”
先帝死的突然,皇帝登基时不过八岁,年纪幼小,为了稳固朝纲,东方靖开始垂帘听政。
这一听,就是十六年,现在皇帝已经二十四岁,虽然明面上已经亲政,但一些大事还是要由东方靖拍板。
这让皇帝感到无比憋屈。
他是皇帝,是天子,哪怕是他母后,他也不想被人掣肘。
东方靖盯着皇帝的眼睛,一贯冷硬的嗓音不知不觉间带了几分颤抖:“这就是你的真实目的?”
见母后被自己伤透了心,皇帝想起曾经自己和母后相依为命的日子。
那时候,母后没了掌宫权,底下的宫女太监见风使舵,不遗余力的为难他们母子。还是母后把自己的首饰偷偷送出去换了银子,两人的日子才好过了些。
想到这,皇帝有些愧疚于刚刚的态度,语气想比刚刚和缓了许多,但依旧没放弃劝说让东方靖放权,话里话外都在暗示。
皇帝向东方靖保证:“母后,您已经老了,该颐养天年了,您放心,朕绝对不会怠慢您的,朕定会让您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东方靖不为所动,但没有打断皇帝。
感觉有戏,皇帝继续喋喋不休,东方靖眸光微动,似乎被皇帝的真诚说动了,语气不再那么强硬:“若你能撑起整个朝堂……”
“孩儿一定会的。”不等东方靖说完,皇帝立马接住话茬,信誓旦旦的保证。
“那便好,从明日起,所有大小事宜,就不必送到慈宁宫了。”
然而东方靖松了口,皇帝却还不见高兴,而且有些扭捏道:
“母后,印信……”
印信代表东方靖的身份,一些军国大事,必须要有东方靖的印信才行,否则皇帝发出的一切命令都是无效的。
明明说自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却还是要依靠母亲的威慑。
东方靖心中冷笑,吩咐碎屏将印信交给皇帝。
拿到东西,皇帝心中狂喜,顾不上和东方靖告别,大踏步离开。
碎屏有些担忧:“太后娘娘,您就这样把印信交出去了?”
东方靖不紧不慢:“他们怕的可不是印信。”
东西是死的,能让人畏惧的,是东西背后的人。
天下女人最尊贵的那个?自己现在不就是吗。
以后她不只要做最尊贵的女人,更要做天下最尊贵、最高高在上的人。
碎屏恍然,不再多说。
看着皇帝意气风发的背影,东方靖收敛表情,周身的气压低了许多。
妙妙听不懂大人之间的话,只知道刚刚奶奶和那个叔叔吵得很凶,现在又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从凳子上滑下来,哒哒哒跑到东方靖身边,小手捏捏腿,软声软气的哄人:“不难过哦。”
小家伙的力气虽然小,但按起来却十分卖力,板着小脸儿一脸严肃,浓密的睫毛卷而翘,好像在做什么大事一样。从东方靖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在睫毛在幼崽白皙的脸上投下一个扇形的阴影。
笨笨的,傻傻的,但是有点可爱。
东方靖心中微动,嘴硬:“哀家才没难过。”
她顶多是生气,是自己居然生了个这么蠢而不自知的孩子。
毕竟皇帝不值得自己伤心。
他还真以为,自己辛辛苦苦弄死那老皇帝,是为了推他登上帝位不成。
妙妙歪头,觉得东方靖在口是心非,不过没有选择戳破,而是假装被说服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子呀。”
然后继续捏腿。
妙妙知道,大人都是很要面子哒,不愿意在小孩子面前失态。
为了保护大人所谓的自尊心,妙妙小朋友可是很贴心的冲东方靖露出一个安慰的笑。
东方靖:“……”
这小人精。
不过这种被人放在心尖尖上呵护的感觉还算不错。
东方靖嘴角微微上扬,捏了一把小家伙的脸蛋儿。
碎屏满心欣慰的看着总算是心情好点儿得主子,也跟着笑了。
到了晚上,妙妙有点困了,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小郡主是累了吗?偏殿已经收拾好了,这边请。”被派来照顾妙妙的宫女流朱注意到妙妙开始犯困,贴心的说。
太后的寝殿内,碎屏将东方靖满头的珠翠拆下来,过腰的长发散落,看起来乌黑油亮,十分有光泽。
东方靖看着铜镜后的碎屏,想起某个小家伙,忍不住问:“妙妙呢?”
不等碎屏回答,门外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