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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那个特立独行穿越受(38)
    翌日。

    沉枭觉得他家王爷有点奇怪。

    昨天他们夜闯京城内驿馆,趁乱摸鱼截走了太子那边从岭南带来的人。

    原本这样的事还用不着王爷亲自出马,但王爷也不知道什么,似乎是因为心情不好,想找些事做,便同阁里的人一起去了。

    他们带走了人,王爷带走了账簿,兵分两路避开追兵。

    可沉枭回到星辰阁之后许久都没等到王爷回来,急得不行,眼看天再过不久就要亮了,要出去寻人时才见王爷回来。

    发现王爷受伤,沉枭的着急程度不亚于霍影。

    但很快他就发现,王爷受了伤还挺乐呵,和寻常挂在脸上的假笑不同,唇角微扬时,眼底也噙着笑意。

    沉枭是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这点疑惑在沉枭次日给贺兰玦换药时看到上面那个蝴蝶结,隐约得到了答案。

    贺兰玦轻描淡写地将事情叙述了一遍,沉枭顿时更复杂了,不过复杂之余他又有点高兴。

    自从王爷从北境战场受伤退京后,虽然王爷的意志看上去并没有消沉,还集结了北境十二万大军里在卫廷接受兵权后被排挤开的亲信,一手创立星辰阁这个暗杀情报组织。

    却也只是为了查出当年北境战场上的真相,王爷整个人都不复当年身披银甲,如战神一般锋芒毕露的模样。

    一切皆因那解不了的毒。

    每每想到此事,沉枭就恨不得立刻将当年暗害他们王爷的幕后黑手原地揪出来,便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王爷,门外有客来访。”

    彼时贺兰玦正坐在书房窗前借着天光看书,闻言抬起眼眸看向沉枭,手上合起的书页正是出自大眼书局的李白诗集。

    “谁?”他启唇轻声询问。

    沉枭压着唇角,“是江小公爷。”

    贺兰玦缓缓眨了下眼睫,眼里浮动起微妙的情绪,似落叶入窗。

    然而很快这扇窗就关了起来。

    “还有……贺兰珹。”

    哦,那日在太子府上贺兰珹说过要带精通治疗筋骨的大夫上门为他看腿。

    诚然,这其中有几分真心,几分试探,只有贺兰珹自己心中知晓。

    那双凤眸恢复温和却又冷淡疏离的样子,重新捧起书卷,淡声开口:“有客上门,备茶吧。

    “是。”

    “等等,”贺兰玦叫住沉枭,想了想补充道,“再准备些点心,今日天气不错,送去湖心亭会客吧。”

    不多时,贺兰珹便迈着随意的步子踏上翠湖上的九曲桥。

    “皇叔患了腿疾之后虽然深入简出,这宅院可没有半点萧条之意啊,我瞧着雅致的很嘛!”

    贺兰珹打量着定北王府,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实则字字句句戳人痛处,带着挖苦。

    江叙走在他后边是真想抬起一脚把这货踹湖里,又怕脏了这湖,也怕脏了自己的脚。

    幸而抬眼一看便瞧见贺兰玦着一身黛蓝色衣袍,坐在亭中,石桌上茶香袅袅,衬得他看起来竟有几分仙气飘飘。

    不由让江叙想到了褚清回,他也爱喝茶。

    贺兰玦对贺兰珹话里话外都不掩饰的轻蔑毫不在意,扬起淡色薄唇回应道:“腿脚不便外出,便只能花些心思在庭院中,瞧着这些景致也多少能聊以慰藉。”

    贺兰珹自顾自坐下,“皇叔倒看得开。”

    贺兰玦笑而不语,目光从他身上挪开,落到后面身着鹅黄衣裙,更显清新亮丽的少年身上,唇边的弧度稍稍深了些。

    “多日未见,王爷安好。”江叙回以浅笑,瞧着乖巧得很。

    如果贺兰玦没见过他昨夜似狐狸般勾人又狡猾的模样,恐怕真的会这么觉得。

    “小公爷安好。”贺兰玦语调温和,目光下移,询问:“小公爷的手怎么了?”

    当着贺兰珹的面询问他们都心知肚明的事,江叙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在他斜对面落座。

    “昨夜睡不着,起来习字,不小心被裁纸刀割伤了,无大碍。”

    手上还缠着纱布,但打结方式显然和昨日他系的蝴蝶结不同了。

    贺兰珹这才注意到江叙被纱布缠着的左手,刚要开口关心一下,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贺兰玦浅啜了一口茶,道:“听闻小公爷身子不好,便是小伤也要放在心上,虽已入秋,天气仍是炎热,需记得每日换药才能好的快好。”

    “一点小伤,多谢王爷挂怀了。”江叙客气道。

    两人一番你来我往,虽言语关切,但始终都是些礼节性的客套话,贺兰珹听了也没觉得很奇怪。

    接在贺兰玦后面开了口:“皇叔说的在理,阿叙这样金尊玉贵的,手上破了个口子,都不止国公爷和公主姑母,便是我听了都有些心疼的,定要将昨日守夜伺候你的奴才拖出去杖毙才好!”

    这话听上去气势十足,只是贺兰珹刚说完就觉得后颈有些凉意,不知从那个方向来的。

    扫了眼周边翠绿的湖水,便将其当做是湖心亭阴凉,没往深处多想。

    却不知江叙身后的高个护卫面无表情地在想,怎么把这个四皇子扔到湖里比较解气。

    “也多谢四皇子挂怀,皮外伤三两日便好了,是我自己割了手,平白无故拿下人撒气却是不好了。”江叙道。

    贺兰珹在心里轻嗤,这江小公爷也不知何时开始学着装模作样了,当他没听说过去他那些嚣张蛮横的言行吗?

    罢了,蠢也有蠢的好。

    只要骗到手,何愁军备军饷的花费?

    思及此,贺兰珹人模人样地开口说道:“我这也是关心则乱了,阿叙莫要生气,正好我这有上好的金疮药,用了定不会让你的手留下疤痕。”

    他眼神示意身边的侍卫将金疮药拿来,又亲手递给江叙。

    江叙不好推辞,道了声谢谢接了过来。

    可谁知贺兰珹递东西的时候手不老实,忽而捏起江叙的右手,在他略错愕注视下说:“我瞧瞧这只手有没有受伤。”

    贺兰玦漆黑如墨的眼眸浮起冷意,攥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江叙不着痕迹地抽回手,笑了笑:“四殿下多虑了,我伤的是左手,不是右手。”

    见他这样,贺兰珹还当他是心里仍对太子念念不忘。

    一想到太子,贺兰珹的脸色就沉了些。

    太子的手都伸到岭南了,进了京他才察觉,急忙阻拦。

    谁能想到昨夜拦截的时候忽然出了岔子,他的人出师未捷,唯一算是好消息的消息,便是太子那边暂时没有动作。

    贺兰珹在怀疑是不是岭南的人跑了,贺兰昀一时也没能重新找到。

    可下面人来报说搜捕的时候居然在大眼书局的铺子里被江叙喝退,这让他有些在意。

    再细查,那大眼书局背后的人居然是苏景南。

    这让贺兰珹更加在意,那苏景南不仅是苏丞相之子,跟贺兰昀论起关系还是表兄弟。

    他怀疑过昨夜他从太子那截走的人和账簿是苏景南截走的,可没有证据,今日派去大眼书局和丞相府,还有跟踪苏景南的人,都传来消息说没有异动。

    贺兰珹就只好将目光挪到江叙身上。

    借口探望定北王将人约出来,在路上试探了几句。

    江叙的回答显然是个一问三不知的,他提到太子,江叙就满脸神伤,跟他说这两日不想听到贺兰昀相关的事。

    显然是被那庶子和太子之间的事伤到了。

    见他这样,贺兰珹便更不怀疑,又觉得这是个乘机而入的好机会,暂时将岭南的事放到脑后。

    反正他的人一直盯着太子呢,只要贺兰昀那边想拿岭南的人找事,立马就能阻止。

    “下次可不要再因为旁的事分神,伤到自己了,”贺兰珹盯着江叙,温柔极了,“为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人伤心,不值当。”

    他没指名道姓,可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贺兰珹说的是谁,个个神情都微妙得很。

    江叙闻言垂下眼眸,知道是他表演的时候了。

    【亲爱的观众朋友,接下来您将看到的是江叙影帝的个人表演秀。】

    【演吧,谁能演过你啊。嗑瓜子.jpg】

    “我打听过的,那日殿下是被人陷害了,虽然让那钟家的庶子捡了便宜,却也不是他本意……”

    “我就是心里一时有些过意不去,殿下才不会喜欢那个庶子呢!”

    江叙纵了纵鼻子,今日为了配他这身嫩嫩的鹅黄色衣裙,月娘给他梳了一个略精巧的发髻,还编了江叙看不懂手法的麻花辫。

    这会他做出这个表情,颇有些娇俏公主的意思。

    叫贺兰珹一时看得有些失神,在心里可惜,江叙若是女子,他定聘来府上做正妻。

    只是都这般了,他竟还惦记着贺兰昀,看来不下猛药是不行了。

    贺兰珹笑笑,端起茶杯,状似不经意说道:“可我怎么听闻,那钟家庶子离了钟家之后得罪了靖安侯世子,被逼得在京城活不下去,是踏上太子府的门槛,攀上了二皇兄的高枝,才能在京城留下。”

    “这两日还新开了一家叫好再来的饭馆,开张那日做了个什么开业大酬宾,酒水免费,菜品打折的活动,生意很是不错。”

    “什么?!”江叙瞪大眼睛,一副感到不可置信的样子,“四殿下,你说的是真的吗?”

    事实上对钟朝辞的动向他是一清二楚的。

    既然借了江小公爷这个尊贵的身份,有些特权他是不用白不用,吩咐下去一声的事,自有国公府的人帮他注意钟朝辞的一举一动。

    见他此般反应,贺兰珹心中更感愉悦,“自是真的,阿叙,我骗你做什么?我不会骗你的。”

    江叙沉默下来,面上不做任何表情。

    “所以我才说,不要为不值当的人伤神。”贺兰珹抬手,试探着要将手覆在江叙手上,亲近安慰,却被旁边传来的声音打断。

    “不知四殿下身后这位可是你曾说过的妙手大夫?”

    贺兰玦眼里透着探究之意,还有几分期待,好像注意力全然放在治愈腿疾的渺茫希望上,让人觉得他是忍了一会,终于忍不住才开的口询问。

    贺兰珹心里讥讽,他这皇叔还做着能治愈腿疾的梦呢。

    别说是不可能,就算是治好了腿,他还能活多久呢?

    就算他治好了腿,军权也不会再回到他手上。

    “瞧我,方才注意力都放在阿叙身上,竟险些忘了今日来这的正事。”

    贺兰珹冲江叙笑了笑,又对身后招手,“你,过来。”

    提着医箱的老叟大夫颤巍巍的上前,他哪里是什么妙手大夫,就是京城里一家普通医馆里的大夫。

    被四皇子找上门来,虽说给了他不少的银钱,可这骗人行医的活,他实在是心虚。

    更何况那药方还不是他开的,他瞧着有几味药不大对,怕是……

    一番例行检查,老大夫摸着胡须叹气:“定北王的腿经脉已全然坏死,便是神医在世都难救,王爷的腿每逢阴雨下雪天便会觉得疼痛吧?”

    贺兰玦颔首嗯了一声,湖上一阵风吹来,吹动他的衣衫和青丝,更显苍白病态。

    饶是江叙心里明知他的腿还是好的,看着他这样都忍不住揪了下心,酸疼酸疼。

    “我这有副祖传的方子,能缓解王爷每逢阴雨下雪的腿疼。”

    老大夫说着从怀里掏出贺兰珹一早给他的药方。

    贺兰珹见他这边顺利得很,注意力便都放在了江叙身上,凑近低声同他搭话。

    贺兰玦默不作声,转动拇指上触手生凉的玉扳指,想把这碍眼的大侄子一脚踢进湖里。

    瞧着比那护卫还碍眼。

    他微眯凤眸,忽而瞧见九曲桥上沉枭走了过来,眉宇稍稍松乏了些。

    沉枭手里拿着披风,走近后给贺兰玦披上。

    “湖上风大,王爷仔细身子。”

    “对了,”那边被缠着的江叙找到机会开口:“王爷若不介意的话,我略通岐黄之术,也想为王爷号个脉瞧瞧,不知可否……”

    他眼神里透着跃跃欲试的意思,像个上一秒不闷闷不乐,但眨眼间就被别的有趣之事转移走注意力的孩童。

    贺兰珹几次三番亲近人被迫中断,一抹郁色从眼中划过,可偏偏这次是江叙自己中断,他也无可奈何。

    “那便劳烦江小公爷了。”

    江叙的手刚搭到贺兰玦伸出的手腕上,就见贺兰珹的人不顾礼数,通报都没通报一声就直奔湖心亭来。

    面色很是不好。

    那人附耳说话时,江叙依稀听见一句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