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场情趣闹剧,以江叙穿上沉枭的新衣裳结束。
今天没人帮江叙梳发髻,他穿的又是男子衣裳,便拆了昨天那个发冠,用发簪上的红绳随意束了个高马尾。
巧的是沉枭这套新衣裳正好是红黑色的,还是劲装,和他头发上的红绳恰好配成了一套。
少年张扬不羁的气息霎时间就释放出来了,又飒爽又漂亮。
江叙换好衣服便自行往吃饭的前厅走去,路上遇到王府里行走的婢女,个个都红了脸,偷偷打量。
江叙见状也毫不吝啬地给了她们一抹笑容。
这些时日他夜里出入王府,也观察出来贺兰玦府上的伺候的都是他的人,个个都稳重得很。
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便也放开了许多。
到厅堂时隐约听见里面贺兰玦和沉枭在说话,言语间提到大理寺和威北侯,他便大约猜测到了一些。
“用膳时思虑过多,对脾胃不好,王爷还是吃完饭再处理这些琐事的好。”
随着江叙声音传入,里面的贺兰玦和沉枭一同抬头看向门口,神色皆有变化。
贺兰玦放下手中复刻的证词画押,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门口逆着光的少年身上,一抹惊艳在眼底稍纵即逝。
江叙勾了勾唇角,跨过门槛走到厅里大大方方地让人看,还展开手臂转了一圈。
“上一次穿男装还是我孩童时期,我穿这身是不是很好看?”
贺兰玦拿起杯子饮了口茶,嗯了一声。
沉枭则是连连点头,夸赞道:“好看!我穿的话肯定没有小公爷穿的这样英姿飒爽!”
“怎么说话呢?”江叙走到餐桌边,伸手捏了下沉枭清秀的脸,“我们沉枭长得也俊俏,咱们是不一样的帅。”
被捏脸的沉枭一时没反应过来,桌前的贺兰玦微微皱了下眉,见江叙把手拿开才没说什么。
“帅是何意?”沉枭不耻下问。
江叙掀开衣袍在贺兰玦旁边坐下,想了想说:“就是形容一个人气质好长相佳,反正是好词儿。”
沉枭十岁左右的时候就被贺兰玦在战场上捡到,此后便一直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身边都是一群鲁莽汉子,回了京之后不是在王府就是在星辰阁。
还从来没有人夸过他长得好气质好,陡然听了这话,少年郎脸红得厉害,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哪有,小公爷真是说笑了。”
“小沉枭,我假夸人的时候不这样,你以后见了就知道了。”江叙笑道,见他还站着便招呼,“你吃早膳了吗?没吃就坐下一起吃吧。”
“啊?”沉枭一愣,下意识看了贺兰玦一眼。
以前在军中条件不好便罢了,进了京自然是不可随意,上下有别。
“我等会去我屋里吃就行了,小公爷和王爷用膳吧,我就不打扰了。”
不等江叙叫呢,这小孩就跟兔子似的一溜烟跑走了。
江叙扭头看贺兰玦,后者淡定喝了口粥。
“沉枭不像是王府的家生子。”
“嗯,”贺兰玦咽下粥开口,“他是我在沧州小山村里捡到的,突厥人夜袭,烧杀抢掠屠了村,他被他爹娘藏在死人堆里才侥幸活了下来。”
江叙皱起眉,不论是现实还是走剧情,战争这两个字背后背负的都太过沉重。
“想来跟在你身边也有七八年了?”
贺兰玦颔:“差不多。”
“我看你们之间平日话虽不多,沉枭很护着你,想来是十分感激,在你心里沉枭是什么样的存在?”江叙问道。
贺兰玦沉默思索了半晌,“大约是弟弟吧。”
这孩子乖巧也聪明,当年看着他满身是血地在死人堆里,不由让他想起当年孤身一人在宫中的自己。
虽不是死人堆,但在皇城生活,与行走在尸山上没多大区别,稍有不慎,有朝一日便丧了命。
即便他身上留着皇族血脉,也只是一时的轰动,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人遗忘。
“你跟你弟弟不同桌吃饭啊?”江叙笑着打趣道。
阶级思想他无法打破,亦无法改变太多人,撼动整个封建王朝,只求自己能做到,希望身边的人也能做到。
他能看出来贺兰玦同太子和四皇子,还有其他贵族官宦之流已经有很多不同了,只是作为先帝之子的他,生来就是尊贵的,习惯了这里的生存法则,不会有人人平等这种念头。
他能将府上伺候的人当人看待,而不是可以随便打杀惩罚的物件,已是宽厚。
贺兰玦盯着江叙看了一会,联想起江叙对待王府里伺候的人,还有他身边那个护卫,态度都十分平和,像和同等地位的人说话一样,丝毫没有败家子,便明白了他此刻的意思。
“他若愿意,我自是没什么意见。”
江叙露出满意的笑容,“那下次就让他一同用膳吧。”
贺兰玦:“嗯。”
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江叙拿起湿帕擦了手,提筷子吃饭。
没吃两口,忽然听旁边的男人开口:“下次,莫要再对沉枭动手动脚了。”
江叙微妙地挑起眉,夹起汤包滚进醋碟里,“嗯,这老陈醋味真正啊。”
贺兰玦:“……”
江叙不紧不慢在王府用完了早饭,看得贺兰玦忍不住询问:“你不担心国公府发现你夜不归宿吗?”
“王爷,你总提我在这夜宿的事情,是心虚么?”江叙探究地看他。
贺兰玦微不可察地眨了下眼睛,淡定道:“我为何要心虚?”
江叙笑了笑:“心虚你拐带了人家的黄花大儿子啊。”
贺兰玦险些被这形容噎住,神情复杂。
但不可否认,对宁国公和平阳公主,他的确还没想好日后要怎么交代。
“王爷不用担心,就是私奔,我也要同你在一起的。”
江叙擦了嘴,起身凑到贺兰玦跟前,蜻蜓点水似的在他脸侧啄了一口,“吃饱喝足,现在我是真要走了,昨晚上忘了,今晚我再过来给你扎针!”
说完也跟沉枭一样,兔子似的溜了出去。
没过一会又转头扒着门补充道:“我昨天到你府上给你带了礼物,你去找周管家要,看完礼物别太感动哦!”
贺兰玦怔了怔,旋即抬手在脸侧蹭了蹭,无奈一笑。
另一边,江叙刚溜回到国公府,就从霍影那得到了一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