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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的罪名已经板上钉钉,宫里昭贵妃被再度剥去了贵妃服制。
只是这一次,再不是褫夺封号降为嫔位那样简单,她被送进了冷宫。
南帝回宫时便下了这道旨意,彼时昭贵妃还弄不清楚情况,直到高公公从她宫里搜出兄长交给她的慢性毒药,昭贵妃才恍然大悟,她早就暴露了。
她大闹着要见南帝一面,从南帝口中得知,早在她第二次下毒时,就被婚后与定北王一道进宫面见圣上的江叙发现了。
此后的一切都是让她放松警惕,引诱他们兄妹冒头的局!
事到如今,昭贵妃再怎么后悔也没用了,今后等待她的只有破旧不堪的冷宫,再无做贵妃时奢靡享受的日子。
发生了这样的变故,朝野上下一片动荡,朝臣们更是反应不过来,四皇子怎么就突然谋反了,威北侯府怎么就被查封了。
老侯爷和小侯爷相继入狱,朝堂上一下子少了两个股肱之臣,让许多小官都云里雾里。
此事全权交给刑部调查,卫铮被严刑拷打也不愿多说,即便是说,也只是说一两句便打住。
就在众人以为这件事即将结案的时候,在牢里的卫铮又突然供出了另一件震动满京城的事。
他拿出了数年前卫廷还只是军中前锋将时,与当年贺兰玦身边的副将暗中往来的书信。
其中明明白白地表明了,当年卫廷和那副将勾结,让副将在贺兰玦的战马上动手脚,以及在背后放暗箭的事。
除此之外,还有一封信并不是出自卫廷之手,字迹是秀气的梅花小楷,信中提到给了那副将一瓶宫中才有的秘药。
正是贺兰玦所中之毒——牵机。
这封信没署名,但熟悉字迹的人却能认出,乃是当今皇后苏氏的字迹。
这也是为什么卫廷将这些罪证留到今天的原因,手握当今皇后的把柄,若是在恰当的时机拿出,左右后位易如反掌。
只可惜卫廷没等到用这封信的时机,被卫铮交了出去,反而加重了他自己的罪名。
当年旧案,就这么被掀了出来。
事实的真相让人心寒,陛下会如何处置也让人好奇。
昭贵妃和四皇子出了事,居然牵扯出当今皇后,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若皇后身负污名,那么太子的名声势必会受到影响。
更何况这次陛下春猎遇刺看起来是一波人,但刑部在调查中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他们在一部分尸体口中发现了毒药,显然是死士,并非府兵。
只是这些人究竟是另一波刺客,还是四皇子养的死士又无从追究了。
四皇子定然说不是,还将太子牵扯进来,说那些人是太子的人。
死士身上查不到线索,仅凭四皇子口供攀咬,刑部也不会草率论断。
太子表现得亦是坦坦荡荡。
而在宫里面对谋害定北王指控的皇后也十分淡定,表示仅凭一封没有署名的书信代表不了什么,便是有署名,也有作假的可能。
有心人想陷害他人,模仿一个字迹又有何难?
且那封作为证据的书信是从卫家人手里交出去的,是否是卫家父子走到末路,想要把她和太子拉下水也未可知。
刑部查到这里总觉得多年前谋害定北王,和如今刺杀陛下的案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整件事看起来被拖下水的只有四皇子一党,可身为夺嫡的皇子,太子是否又摘得太干净了?
但贸然调查太子,刑部也没那个胆子,毕竟太子是未来最有可能接替南帝登上九五之尊位子的人。
若是他们得罪了未来皇帝,刑部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刑部主事一合计,索性整了案件奏报,前去面圣,让陛下来做决定。
彼时南帝看着刑部整理的奏报,沉默了许久,才传了旨意。
卫氏父子谋逆,证据确凿,剥夺爵位及家中女眷诰命,于三日后在斜阳街口问斩,念及卫铮主动供出当年定北王受害一案,陛下宽仁,特赐毒酒一杯,在狱中了结即可。
至于那封梅花小楷的信,还有岐北山刺客中发现的死士,都不被提及了。
刑部主事领了皇命退下,心中揣测着圣意,也有几分理解。
毕竟四皇子和昭贵妃才出了这样的事,若是太子和皇后再被问罪,那这皇室丑闻可真是一个接一个,百姓们会如何传言?
且不说皇室颜面,若再葬送一个太子,那陛下这些皇子之中,还能有几个可堪大用的?
哪个为帝王者手上没有沾了血的阴私案子?
不过都是权力斗争下的牺牲品罢了。
刑部主事想起他还只是刑部小官时在长街上的惊鸿一瞥,那个如长枪出世,仿佛能扫平所有来犯敌军的小王爷,终究还是葬送在这吃人的皇城之中。
可惜,可惜了……
他不过只是一刑部官员,即便是唏嘘,又能为这事奔走多少呢?
连陛下都不追究了。
一个是隔了层血脉的弟弟,一个是亲生的儿子,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只是这事怎么想,都让人感到寒心。
为国征战的将军,只能落到这个下场吗?
……
春夜,寒气微重。
御书房的灯还燃着,南帝这些时日没有踏足任何一个后妃的寝宫,几乎都歇在御书房里。
他看着桌案上的刑部奏报,沉默良久,唤了一声高公公。
“你说,朕是不是错的离谱了?”
高公公常年伴君,早就练得一身长袖善歌的本领,挑不出错地回答道:“陛下是天子,身在您这个位子看到的事,自是与旁人不同,您做的一切考量也都是有苦衷的,既是天子,又怎么会错呢?”
南帝闻言轻笑了一声,眼底的情绪复杂得让人看不懂。
“可我到底还是亏欠那孩子太多。”
“你说,她在九泉之下会不会恨我?待我百年后下去寻她,她还想再见我吗?”
高公公垂下头,眼中飞快掠过一抹暗光,没回答这个问题,扭头往门外看了一眼,“陛下,王爷来了。”
南帝收起面上的伤感,淡淡道:“你下去吧,让伺候的人也都下去。”
沉枭将轮椅推到书案对面,便也跟着一块出去了。
静谧书房中,两个姓贺兰的人相对而坐。
贺兰玦面容平静,瞧不出一丝波澜,好像翻出的那桩大案与他无关似的。
最终还是心绪复杂的南帝先开了口:
“浔之,这些年,我亏欠你良多。”
“陛下亏欠的不是我,”贺兰玦抬眼直视南帝愧疚的眼神,毫不留情地道出她的名字,“是叶挽清。”
这个久远的名字让南帝的瞳孔骤然紧缩,目光在贺兰玦的眉目间停留良久,却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那个清雅秀丽,站在廊下自成一番遗世独立气息的年轻女子。
南帝颤着声音说道:“你原本该……唤我一声父皇。”
贺兰玦扯了下唇角,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