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叙从沈逐风掌心抽回自己的手,指尖一勾,便顺着沈逐风合拢的领口勾了进去。
再顺着领口开口的方向,一路从脖颈滑到衣襟被腰带收拢的位置,用力一扯便拉开了腰带。
结实的胸膛和腹肌在两片衣襟后面若隐若现。
晚风触及皮肤的凉意令沈逐风回神,欲言又止。
江叙原本脱口而出要夸赞沈逐风身材好的话,临到嘴边被他咽了回去。
差点忘了他现在眼神还没恢复呢,哪里能看得见这么诱人的身材?
“怎么?”江叙喉间发出一声轻笑,抬眸凭着感觉对上沈逐风眼神复杂的视线,“你这是不好意思了?”
“……”沈逐风很难形容他此刻的感觉和心情。
他就是,嗯……有点后悔把人捞上来之后没有立马走人了。
好吧,也只是这么想想,无论是情理还是道德,沈逐风都不会丢下受了伤还昏迷不醒的江叙一个人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
哪怕江叙是所有武林正道口中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
思绪发散之际,忽觉肩头一凉,偏头就见江叙已经挑开了他左肩的衣服,半边身子都暴露在空气里。
沈逐风喉结微动,并不想承认江叙的微凉的手指从肌肤上划过的时候,令他心间一颤。
然而,江叙的手部动作还远不止于此,因为视线不便,他的手随后又顺着沈逐风肩头随意包裹的布料摸索着。
又因为是伤处,江叙的动作说的上是轻柔,这样从未有人触碰过的感觉,更让人汗毛颤栗。
沈逐风平稳的呼吸变了调,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忍无可忍握住江叙那只手腕:“别动了……”
“哦对了……”江叙顿了顿,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歪头‘看’他,眼神疑惑,“怎么了?”
他是根本不知道他们现在离得有多近吗?
沈逐风望着江叙如蝴蝶翅膀一般扑闪的浓密睫毛,在心中乱想。
他就这样跪坐在他身前,白皙精致的侧脸就在眼前,只要稍稍动手便能触碰到,随便展开双臂,更是能将其完全拢入怀中。
可这些都是什么奇怪的念头……
一定是共同经历生死过后,让他产生了这魔头很好亲近的错觉。
沈逐风定了定心神,将视线从江叙身上移开,哑声道:“没什么,你眼睛不方便,我还是自己来。”
江叙却说:“本座这人不喜欢欠人情,沈公子将本座从水中救出,照顾本座,若是本座明知你受了伤还什么都不做,那本座成什么人了?”
好有道理,好一番让人无法拒绝的话。
沈逐风沉默了,松开的手给了江叙答案。
“这还差不多,”江叙勾唇轻笑,“差点忘了刚才要说什么,沈公子脱本座衣服的时候,可曾见过本座藏在袖中的东西?”
事实是这么个事实,可从江叙嘴里阐述出来,沈逐风怎么就莫名觉得自己真像个乘人之危的登徒子呢?
“有,就放在你……”
算了,忘了他眼神不好,沈逐风半起身,想要越过江叙去拿他‘床位’旁边放着的东西。
却不想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来不及做出反应,便压着江叙倒在了树叶铺成的床铺上。
树叶窸窣,肉体碰撞,两人的闷哼声同时响起,在这夜色隐秘下的山洞里,带出些许别样的气氛,暧昧如月光洒在水面上,随着晃动的水波蔓延开来。
一时间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江叙是被压在下面,‘被迫’不能动。
沈逐风是想当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正处在静止的凌乱状态中。
规规矩矩了二十年的沈公子,有生之年第一次失态成这样,平静的崩溃中,又有许多疑惑。
他心情沉重地思索,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究竟是哪一步做错了,他接下来又该怎么处理呢?
江叙又会说些什么他招架不住的话?
沈逐风面无表情,心里飘过的想法如果化身弹幕的话,恐怕已经是刷屏状态了。
然,江叙却出乎意料的,居然什么出格的反应都没有。
“沈公子,拿好了吗?”
长久的沉默后,响起沈逐风低沉的回应。
“…………嗯。”
江教主难得做回人,那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沈逐风顺势抬手将放在‘床头’的东西一把拿了过来,迅速起身,垂眼没敢看江叙,只将东西递了过去。
不知道是扑了人心虚,还是别的什么,江叙拿东西手指从他掌心划过时,沈逐风整个人都僵了一瞬。
本该不老实的人,这会却出奇的老实,倒显得他的思想不太……
沈逐风抿了抿唇,看向地面的眼神有些发直。
“我看不清,劳烦沈公子自己动手,将你先前的包扎拆开。”江叙语调平平地说。
沈逐风依言转身,期间余光瞥了江叙一眼,顿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是转身拆包扎的时候,脑子里忍不住浮现江叙领口扯开的模样,又忍不住想,是他刚才扑倒的时候不小心弄的吗?
要给他整理一下吗?还是跟他说一声?
主动说的话,算不算自己给自己找坑跳?
江叙为什么这个时候又什么都不说了?
如果用小鹿乱撞来形容沈逐风此刻的内心世界的话,那这头小鹿,大概快要乱撞撞死了。
“好了么?”江叙打了个哈欠。
“好了。”
沈逐风微不可察地深吸一口气,侧身凑到江叙跟前,将受伤的肩膀对着他,这次动作上谨慎了许多。
江叙摸到药瓶,抬手探到沈逐风的肉体上,从第三视角能清楚看到沈逐风肩头一道深可见肉的伤口,创面不平整,多半是坠入水中的时候被边角锋利的岩石划伤。
好在是有个外挂,不然他俩就算是掉进水里也能被巨大的冲击力创死。
江叙回神,认真起来:“这药止血消炎的效果极好,但可能会有些痛,你忍忍,我尽快上完。”
【?什么?上什么?】
【谁上谁?】
【oh no!这糟糕的对话。】
沈逐风其实也觉得这对话听着有些糟糕,却不敢在这上头细品。
这才只跟江叙待了多久,他的思维就已经……
他忍不住抬手扶额,下一刻便皱起了眉,药粉起了反应。
喉间溢出闷哼,额角也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皮肤甚至都憋红了一些。
江叙从第三人视角看着沈逐风皱眉隐忍的模样,逐渐口干舌燥起来。
禁欲美男战损隐忍喘息的画面,谁能不喜欢呢?
江叙私心渐起,动用了一下特权让996模糊了画面。
【?】
【我要闹了!】
【平台尺度现在已经离谱到这种程度了吗!让我看两眼怎么了!】
【虽然但是,光听小沈同学这么闷哼喘息,在没有画面的情况下,只会让我们想歪啊喂!】
啊……这样吗?
那算了,看就看了,也不会少块肉。
江叙让996解除权限。
不过这会药也上的差不多了。
沈逐风线条紧实的肩背上覆满了一层薄汗,在火光下看起来亮亮的,透着涩气。
江叙舔了舔唇角,眼中暗光闪过,“要我帮你包扎一下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暗哑。
沈逐风动作一顿,“不必了,时候不早,你早些歇息吧。”
“行,沈公子也是。”江叙从善如流,往‘床’上一躺,闭眼睡觉。
沈逐风听见动静转头看了眼,本以为江叙会像先前那样说什么礼尚往来,公平不公平的话,突然这么平静,他竟有些不习惯。
这边罢了,心头那点……是怎么回事……
在水里磕到头的人不是江叙,其实是他吧?
将一头布料咬在嘴里,沈逐风用右手拉着布料一圈一圈绕过肩头,偏头看着那边安然睡着的人,心里难得觉得郁闷。
却又不知这郁闷具体是从何升起。
他向来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自从住进剑庄,被沈乾收为弟子之后,在剑庄长大的他,耳边听到太多闲言碎语。
被他发现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更不在少数,年少时难免会有些在意,但随着岁月漫长,十几岁之后,他便都将那些话当做耳旁风,再影响不到他半分了。
过了这么多年,能用几句话就让他心绪如此复杂的,也就江叙一人了。
等等……
沈逐风忽然察觉有哪里不对,剑眉微蹙起来。
江叙不是说要帮他包扎?
好像也只是扒了他的衣服,给他撒了个药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吧?
可后面不需要包扎也确实是他说的。
沈逐风眉头越皱越紧,那他现在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江叙绕这么大一圈,其实目的还是为了最开始他开玩笑说的‘公平’?
把他扒了看回去就满意了?
出了名情绪稳定的沈公子,于这个十五的夜晚,无语到冷笑。
以至躺到‘床’上之后,沈逐风还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一步一步走进江叙圈套里的。
山洞彻底陷入寂静,那边闭目养神的江叙在脑海中召唤996。
【金手指呢?拿出来我瞅一眼。】
【……你也不看看几点了,系统也是要下班的,发放了,你自己查。】
江叙笑:【几点了也不妨碍你上线回我消息啊,你还是爱我,别嘴硬了六六。】
【……】
他怎么会分到这种宿主的?
系统到底为什么要上班啊啊啊!
无人知晓的时间地点,一只上班社畜系统,轻轻的碎掉了。
江叙查看个人栏,里面除了身高体重三维血型,亮起了一个金色的手指标,他在脑海中操控将其打开。
‘入梦?’
江叙微讶,扫了眼详情技能介绍。
概括下来就是,他能进入人的梦境,并且能在入梦状态中,让被入梦的那个人一直处在睡眠状态,不过有一些时间限制。
因缺思汀。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境有些时候就是一个人心底最深处欲望的反应,而这种梦境经历只要不说出来,就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江叙轻轻往沈逐风那边偏头看了一眼,眼神微妙起来,那他这不是如无人之境一般么?
想入梦就要等人睡着,沈逐风今晚显然没什么睡意。
江叙自己都犯困了,那边的呼吸还没变长,跟熬鹰似的,一直到下半夜才把沈逐风熬睡着。
入梦计划,启动!
几息的时间,山洞里原本平稳的呼吸,逐渐不变得不安稳。
……
与此同时,沧州的某个客栈中。
沈渐清躺在床上陷入昏睡状态,房门打开都一无所知。
衣着华贵的年轻男人进入房间,身边跟着一侍卫打扮的人。
那护卫开口:“殿下,他是沈乾的儿子,您可以不用救他的。”
这位年轻男子正是当朝皇帝的第十五个儿子,十五皇子周承胤,化名尹乘舟从京中秘密来到江湖。
而尹乘舟,正是江湖飞花榜第一名,常年来无影去无踪,出现便带着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除了尹乘舟这个名字,江湖人对他一无所知。
周承胤看着躺在床上睡得安然,对自己处境一无所知的少年,无意味地勾了下唇角:“正因为是沈乾的儿子,才更要救,你忘了我们此行踏入江湖目的是什么了?”
“杀……”
护卫刚说一个字就被周承胤不冷不热地瞥了一眼,连忙收声,下意识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人。
依旧睡得安稳,对此刻房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护卫忍不住心中腹诽,天下第一剑客沈乾,怎么说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了,怎的养了这么个不谙世事的儿子。
“那殿……公子要一直带着他上路吗?”护卫问道。
周承胤:“等他醒了再说,今日绝情崖热闹得很,明日江湖上只会更热闹,且看之后如何发展吧。”
说着他不由想起在山下听闻的那些事,面上浮起些许意味深长的笑意。
“那位玄月教主倒是有趣,今日上山围剿玄月教的武林正道,恐怕是想不到他会下这么一盘棋,整个武林风向怕是都要变了,大恶人变成舍身救人的大善人,武林正道人士变成阴暗小人,有意思。”
护卫的思绪跟着主子走,下意识附和:“可他们今日不是都掉下了山崖,听说那后边是恶鬼谷,下面危机重重,只有进的份,没有出来的份。”
“纵然武功盖世,从那么高的地方跌落,想必也是凶多吉少吧?”
周承胤笑笑:“谁知道呢?能不能活,就看他们的命数了。”
“玄月教的便罢了,我与他没什么交集,就是沈逐风有些可惜了。”
“假以时日或许能接手天下第一剑庄。”
他淡淡评价了一句,随后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