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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乱心
    师父说,动情则乱性乱心,不利修行。

    师父说,唯有纯净的心,才看得见天地广阔,不会被世情所累,一心一意,追求武学的极致。

    师父说,学成之后,你仍然有险关要过,莫要掉以轻心。

    师父说······

    楼筱从回忆中睁开眼,身侧一道视线热烈的几乎要冒出火花来,

    带着十足的怨气,想要又不能得。

    不怨是不可能的,明明说好的事,

    结果他小心避开了那么多人来镇国公府见她,

    她却在练功。

    萧正度觉得自己临行前的沐浴焚香更衣,尽皆白费了。

    而他还没法说。

    楼筱从静默中睁开眼,拿起身旁的剑细细端详,

    在银光乍亮之际,剑带着劲风,随着她身体的舞动,快的几乎看不见身形。

    玉笙院虽然宽敞,到底是不够她施展拳脚,

    侍候的下人早被她驱离,如今只有偷偷前来的萧正度,散着衣斜坐在廊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风声飒飒,静谧的黑夜中无人打扰,

    仿佛回到了还在云雾山的时候,她一个人就着满天星子,与手中长剑做伴。

    萧正度也是习武之人,自然是能看出些名堂的,

    她未尽全力,仿佛只是热身,身体似柔似刚,快的看不见残影,

    那是他无法企及的高度,是任何一个习武之人都想要追逐的武学高度。

    可是他来这里,不是为了看她练武的。

    萧正度换了一个姿势,虽然仍旧满含着欣赏,但始终还是隐隐期待着什么,等着她停下来。

    他自己也记不清过了多久,楼筱才收剑入鞘,

    萧正度直了腰眼神亮亮的看着她,仿佛在说,可以了吗?

    楼筱眨眨眼,伸出手指着他,

    萧正度笑着站起身,走上前来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楼筱闪身躲过,

    “要说练手,还是陛下身边的尔柳,和李怀卿身边的艾英最是合适,

    不过既然你来了,陪我练练。”

    萧正度一呆,他穿着最轻薄的衣裳,露着半边胸膛,

    她竟然还要他陪她打架?

    他这么没吸引力?

    见楼筱神情不似玩笑,萧正度没法,只好暂时抛却脑子里的旖旎,踢开长长的衣摆,与她对练起来。

    就不信她没一点想法了!

    然而事实终归是让萧正度失望了。

    直到最后他累极了,用尽了自己剩余的全部力气滚落到了她的床榻上,

    楼筱还气定神闲的推他,“先洗洗再睡。”

    他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早已陷入黑沉的梦乡,怎么着也不肯再动一下了。

    楼筱戳戳他的脸,无奈笑道,“中看不中用的家伙。”

    是以萧正度错过了她的沐浴,也错过了他肖想许久的亲密,

    再睁眼时,天已经微微亮了。

    身边是她有规律的呼吸,发丝散在脸侧,她闭着眼睛睡得很香,

    萧正度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拱着身子靠的离她更近些,

    近到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了,他才停下来,伸出手拨开她的头发。

    醒来能看见她真好。

    他高大的身子蜷缩着,头悄悄伸过去靠在她肩膀,

    然后轻轻的环着她的身体,以两个人相依偎的姿势,再一次沉沉睡去。

    ——————

    南孜。

    退了水的玉带河又恢复了清澈,

    河边有摇着船儿撑着竹竿带着斗笠的渔夫,

    趁着天色未亮,在玉带河上冲破浓雾,撒开渔网。

    岸边树枝上,鸟儿在互相对唱,偶尔煽动翅膀拖着长长的尾羽划过玉带河上方,

    发出的响动惊散了河中鱼群,惹来渔夫一声低骂。

    河边的密林深处,一间藏的极好的茅草屋里,一双眼睛几次挣扎后,终于缓缓睁开。

    目之所及是结网的蜘蛛,还有凝结露珠的茅草屋顶。

    “醒了。”屋外一个中年女子头也不回,正手脚麻利的把笼子里食指粗的蜈蚣用竹条撑开。

    浑身酸痛的躺在草席上的男子想要起身,却几次努力都没能实现。

    “躺了好多天了,哪里能一下子就起来,缓着些。”

    说完回头的中年女子朝着他看过来,正是曲厌长老。

    “长老——多谢您救了我。”

    莫惊春哑着嗓子道谢,却被曲厌长老摆摆手表示莫要再提。

    “不是我,你谢错了人。”

    莫惊春勉强笑道,“长老既然在这里,救命之恩必然有您的一份。我知道长老看不上,但是我仍然会时刻铭记。”

    曲厌长老叹气道,“不必如此,说再多,你也回不了切月寨。”

    这件事无可转圜,曲厌长老只是实话实说。

    莫惊春凄然道,“我知道。”

    他知道,只是——仍然抱有期望罢了。

    “那救我的到底是谁?可有机会见一见?”

    莫惊春期待的问道,曲厌长老一眼看穿他的心,打破了他的梦境,

    \"她早已离开南孜回京城。命都差点没,就别想她了。”

    是吗。

    莫惊春眼神暗淡,只故作坚强道,“她不是有意的,都是身体里的蛊在作祟。”

    曲厌长老听不得,“你也是学了蛊毒的,怎么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咱们南孜哪个寨子有完全控制人心的蛊?要真是蛊的原因,大祭司怎么不给她解了?”

    莫惊春一惊,“大祭司没有给她解?为什么?”

    “不知,你要是好奇自己去问大祭司去。”曲厌长老拍拍衣服下摆'沾上的草叶,作势要走,

    “等着吧,过会儿你的救命恩人就来了,别乱跑被人发现了。”

    “她!”莫惊春脱口而出的话被曲厌长老一眼噎回去,

    可是她装作看不见,还是问道,

    “没有给她解蛊,那她万一什么时候又失控,惹出大祸怎么办?”

    曲厌长老斜着眼,“任凭她惹什么祸事,如今她在京城,一切都和我们南孜毫无关系。

    我也奉劝你一句,和你无关的事不要沾手,这是永远都改不了的。”

    “你要是真有想法,等身体好了你自去追去。”

    曲厌长老不等他做出反应,就背着背篓离开茅草屋,

    她灵活的穿过密集的树木,不过一瞬不见踪影,

    只留着莫惊春无助的仰头,再一次用力想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