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出了中天国际大厦,坐上白色宝马车,阳光问金总监:“夏老板在昕光广告公司的股份放弃协议,都办好了?”金总监笑着点点头。
夏中天这样的人,是中国改革开放发展市场经济的大潮中,凭着敢冲敢闯吃苦耐劳的实干,成为第一代农民企业家。在他身上,既体现了农民的勤劳和坚韧不拔,又暴露出狡黠、自私、贪得无厌,为了个人利益不惜损害别人,哪怕亲朋好友。在他看来以为什么事,都可以用钱来摆平,就像集市上做买卖,你让点我让点就可以成交。
夏中天从一个曾经吃过苦挨过饿的人下人,到万众瞩目的民营企业家、成功人士,在获得金钱地位的同时,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和极大膨胀。他开始觊觎女色贪图纸醉金迷的生活,从热衷于风月场上的寻欢作乐,到勾搭引诱凡是自己看上的任何女人,而丝毫不受良心遣责。刘昕的出现,让他心猿意马魂不守舍,刘昕的美貌和娇媚、一颦一笑,举手投足甚至甜美的声音,都让他神魂颠倒如痴如醉,他发誓要像占有金钱财富一样,占有一切想得到的女人,而为此不择手段不惜代价。
唯一让夏老板懊悔和心痛的是,在他得到并玩腻了刘昕后,就像小孩子玩腻了个到手的玩具,为了摆脱她而花掉的那五百万巨款,代价太大了,事后想想都肉疼。如今他每半年,就换一个年轻美貌的女秘书,也不过每个月付两万、三万的高薪而已,如今的女孩子太不值钱了。
唯一让他得不偿失的是,从此失去了阳光这个好兄弟,虽然阳光从不承认他这个老大哥。但他可不愿放弃阳光,这个情真意切的小老弟,他原始积累的第一桶金,是靠他帮助得到的,他早期中期的每一个项目,都有阳光的心血。夏中天觉得不能失去他,阳光是他的摇钱树,也是他的吉祥物。
女人如衣服,兄弟才是手足,打天下必须聚集一帮死心塌地的兄弟、朋友。对阳光,就是个时间问题,时间一久什么都淡了,如果再给他找个更年轻美貌有文化的女学生,不相信他不动心,他照样云里雾里忘乎所以……至于什么情感嘛,那不过都是读书人虚无缥缈的臭讲究,啥海枯石烂、天荒地老?骨子里的不切实际,哪有金钱来得实惠?饿他两顿,什么诗与远方都是扯蛋。
夏中天凭自己对男人和对女人的理解,相信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随着时间的消逝,有了新的女人,阳光也会淡忘一切的。人,哪有天天都生活在仇恨中的?
夏中天每天早晨起床洗漱完,对着镜子里日渐苍老头发稀疏的自己,不禁感慨岁月的残酷。他要对得住自己,每天绞尽脑汁挖空心思的巧取豪夺,白天拼命赚钱,晚上就霸占欺凌女孩子。这才是有钱人的生活,这样的生活才让他充实,每天的日子才有激情和刺激,才没有白活。
在夏老板猎艳的同时,也没忘记给他的小兄弟阳光,寻找一个年轻美貌斯文的女孩儿,最好是那种有个什么硕士、博士牌子的。什么人找什么人,阳光喜欢的无非就是这些,叫有共同语言,什么三观一致等等鬼话……这样他才可能消气,忘记他们间的一切不快。
从内心来说,夏老板并不喜欢刘昕这类女人,臭尖寒酸的扭捏作态,时间久了本性就暴露无遗。夏老板最喜欢那种天性活泼,跟自己一样,喜欢吃喝玩乐追求时尚追求潮流的女子,率真不装,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多好、多么现实!
他恨老父亲,一个老实巴交受气受委屈一辈子的老农民,从小教育他吃尽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结果自己一辈子吃不上、穿不上,老死在家中草屋里,连看医院都舍不得去。
他恨老师,从小学到初中给他灌输的,都是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至今还在乡村里田坝上虚度光阴,靠几个退休金和自留地苟延残喘、苦苦度日。每次回家看父母,路上看到老师佝偻着驼背走路,一时间眼泪都快流出来。
他恨连队指导员,大忽悠一个,天天教导他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争当好战士。他为此天天打扫营房清洁,抢着为老兵打开水打饭洗衣服,每个星期日也不休息。当兵三年,除了入个党,什么也没捞到,最终回了农村老家,要不是村里砖窑厂破产,还轮不到他来接手当厂长。为此他恨得咬牙切齿!
夏老板最大爱好,是没事时看有关贪官和富豪的一切报道、书籍,看到某某贪官,整天兢兢业业工作,当了副县长还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上下班骑自行车,低调行事做人。最终东窗事发,被公检法从家里抄出几百万现金,金银珠宝,令人瞠目结舌,心里却佩服的五体投地。
成为企业家和成功人士之后,夏老板生活就像开挂一样,开始注重追求穿戴,从挑选品牌服装店,到挑选服装设计师。一年四季穿什么服装,出席什么场合搭配穿什么服装,见什么样的人,就该说什么话。这个社会就是舞台,每个人都是演员,只是扮演的角色不同而已。
夏老板甚至花钱请来礼仪学校老师,每天教他言谈举止的礼仪、接人待物的笑容和姿态,这方面他深有感触。百万富翁跟千万富翁肯定不一样,千万富翁跟亿万富豪,一眼就能看出差别。同理,村长跟乡长就不一样,从说话水平到抽烟喝酒档次的区别;乡长和县长和市长,那相差区别就更不一样,从说话的表情神态,到乘坐的轿车档次就越来越大。没有办法,什么人什么命,老天早就给每个人注定了一辈子的命运。
要不是儿子女儿大了,夏老板早就想休了他的黄脸婆,好在黄脸婆能忍声吞气,对他的事不闻不问。每天在滨河酒楼打理生意,很少回家。儿子不学无术,跟他这个当老子的一样喜欢寻花问柳。在一次被他狠狠教训一顿后,送到美国一个野鸡大学,跟一帮同样是花钱买文凭的阔少小姐一起读书,至今未归。一个女儿早早嫁给公司白领,也很少回家。
夏老板心头最大的结,就是如何才能跟昔日的阳兄弟和好如初,虽然有些难,但他打定主意的事,就一定要去做。
有时夏老板一个人,久久注视着他和阳光的合影照片,发誓地喊:“你是我认定的阳兄弟,这辈子也休想跳出我的手心,你必须为我卖命为我挣钱,必须心甘情愿做我的下人。”
他甚至拄着拐棍挥拳咆哮,模样很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