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能做出初一,我就一定要做出十五。尽管阳光不想跟人结怨,面对李正光一而再再而三的明里暗里挑衅、使坏,他明白忍耐和躲避都不是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机会以牙还牙,所谓用流氓的手段对付流氓,李正光不过是个靠金钱包装成绅士的无赖,原始积累的时候还带有涉黑涉恶的道上大哥经历,恃强凌弱、流氓成性。
阳光决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打通同为省司法权益保障协会驻会副会长、省安监局副局长史国全的电话:“领导,在忙什么呀,上次开会喝过酒之后再没联系,那次酒没喝巴适,挺想你的。”史副局长哈哈大笑说:“阳总,你还说,郑秘书长不知咋回事,喝吐了,他的酒量不应该呀。弄得我们大家都没喝好。阳总,有机会约呀,对了,不会有啥事吧?有事尽管吩咐,都是朋友兄弟。”
阳光嘿嘿一笑说:“史局想多了,除了喝点小酒,我能有啥事?顺便问问,橙光集团名下的那个工地事故,听说这次死伤不少,传言挺吓人的,因为啥问题都没说清楚,兄弟我只好问你老哥啦。”提起橙光集团的事故,史副局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不提还好,说起来气人,完全是我们省建筑业的耻辱,社会反应极大、影响极坏。三死六伤,震惊省内外,国家安监总局都来电话了解情况,准备派人来跟我们省安监局成立调查组,彻查严惩。我们当然是明紧暗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企业也都不容易。”
阳光连说:“也是也是,关键是什么问题查到没有?还有省上领导是啥意思?史兄,这就很重要哟。”史副局长忿忿不平地压低声音说:“还用查吗?无非是层层转包,偷工减料,活脱脱豆腐渣工程。阳总,你懂的。我们三令五申,就怕这种情况出现,问题是你越怕啥来,还啥子就来,让我们焦头烂额。上头态度暧昧,下面群众反应强烈,叫我们工作咋做?”
阳光也不讲客气了,态度鲜明地说:“橙光集团一直是行业老大哟,管理不会这么混乱、恼火吧?他们的项目在全省开花,带头这么干不是跟安监工作做对么?我们是不是也有样学样?只管赚钱的事谁不会做?”史副局长越说气也大:“谁说不是呢?依着我,这次非要杀一儆百不可,抓个建筑业的典型敲打敲打房地产业。”
阳光不由担心地劝到:“史局,明智点,人家老大当年可是操社会的大哥,声言黑白两道都摆平了的,从来不会把政府的什么部门执法人员当回事,一个电话就可以让不长眼的官员,说脱制服就脱制服。你工作上犯不上碰这种狠人,万一……”史副局长当即大怒,打断阳光的话说:“万一个铲铲儿,我还不信了,老子也是部队出来的,敢跟老子玩黑社会,我就敢让他不死也脱层皮。我知道这家伙底细,唬人可以,也不看看现在是啥时候?这回犯到我手里,敢明目张胆嚣张狂妄?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阳光继续小心翼翼地劝到:“史局,大可不必,没必要跟这种表面光鲜的社会渣子动真的。就说我吧,我为人处事还算光明磊落吧,这家伙不知犯了什么邪?明里暗里跟我过不去,以找我的碴儿为乐趣,我也不理他,都在一个锅里捞饭吃,他不仁我不能不义。”史副局长慷慨激昂地说:“你们怕他让他,是你们识大体、顾大局,我没必要迁就他,他不是狂么?这次我非收拾他不可,看他能有啥本事,脱我制服?奶奶!阳总,这次看我帮你把气出了,量他小子有多大能耐?还能把天顶翻了?”
阳光略带遗憾地说:“史兄,我是劝过你了,好,你忙你的,空下来喝酒,我把郑秘书长约到,一言为定。”
放下手机,阳光忍不住独自笑起来,他知道这种事,李正光不晓得在背后干了多少,他一定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
半个月后,省报、巴蜀都市报、电视台等众媒体几乎同一天,报道了橙光集团某某项目重大伤亡事故处理决定:项目经理刘某某涉嫌严重违法违纪,除收缴个人非法所得移交公安机关。省安监局、住建局责令橙光集团通报“双随机”检查结果,三个项目被停工,13个项目被责令限期整改。
放下报纸品茗新茶的阳光,总算出了口气。
坐了一会儿,阳光拨通省司法权益保障协会秘书长胡克全手机:“领导,好久不见,想念朋友了,有没有空大家坐一坐喝点小酒?”胡秘书长呵呵笑着说:“兄弟,正好我和几个朋友约到今天下班后,就在我们这边老地方喝点,阳兄就顺便一起嘛。”
阳光忙说:“大家平时都在忙,趁着今天有机会,我还要约几个老朋友,你老哥基本上都认识或者听说过。对了,今天都不要多说了,我来买单哈,一言为定。”言毕哈哈大笑。阳光今天确实很开心,人开心就想找志同道合的朋友倾诉、分享,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随后又邀约了企业家协会郑秘书长、安监局史副局长和许院长。
几位老朋友先后陆续赶到聚会的酒楼,何会长和胡秘书长向阳光介绍了两位新朋友,省监狱管理局副局长赫光、市中院副院长韩建国,互相寒喧中都客气地对阳光称:“久仰久仰,大名顶顶乐善好施的企业家。”阳光边互换名片,边连连回答:“领导面前不敢不敢,阳某徒有虚名,徒有虚名而已。”接着阳光,又准备把刚刚赶到的省安监局史副局长、川大艺术学院许院长介绍给两位新朋友。结果爆发出一阵欢笑声,原来他们经常在省里开会都熟识,根本无须介绍,有了这个酒局朋友感情迅速升温,交错觥筹中大家心知肚明、敞开心扉无话不谈。
喧闹中,挨着阳光坐的史副局长,悄悄告诉说:“这次李大老板彻底认栽了,找我两次下话告饶,还托了不少政府朋友给我递话,我说教训必须记取,人命关天决非小事。本来嘛,我们工作责任在身身不由己,反正处也处理了,气也出了,他也低头全部认帐,乖得很。”说着话的史副局长笑不可仰,阳光端起酒杯说:“领导,敬你,这次把他弄痛了,以后不能不防啊。小人嘛,表面低三下气多厉害,内心仇恨就有多大,过来人的经验之谈。”
史副局长满不在乎地说:“你们怕他我可不怕他,邪不压正。兄弟,敬你。”将手上的酒杯冲阳光举举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