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阑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翻看着千折绵的笔记，高压之下，大脑越转越快。
半个小时后，仪器“滴滴”一响，秦夜阑把药物拿出来，按照自己的猜测做起实验来。
他忙活了许久，直到天边展露出一抹鱼肚白。
“秦夜阑，你通宵了。”云程双手插兜，站在他面前，“不过我来找你，是为了墨珏的事情。”
“你说。”秦夜阑把手套摘下，给自己消了毒，拇指和食指按压着太阳穴。
“我昨晚一宿没睡，给墨珏打了五针抑制剂。”云程的声音在抖，“这样下去，恐怕……”
“我了解了。”秦夜阑点点头，“我记得墨墨家有跟这里同等配置的地下实验室？”
“是的，其中有不少还是我帮她联系厂家的。”云程坐到他对面，“你的打算？”
“我打算带她回灵城。”秦夜阑把手放下来，略显疲惫，“眼下R国并不安全，同时，有几味药，只有在灵城能找到，根据我的计算，把那几味药找齐，墨墨就能好起来了。”
“你把药材写个单子给我吧，我让修竹去找。”云程思虑再三，“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太适合奔波。”
“也对。”秦夜阑支着脑袋考虑着各种方案的可行性，只听门锁“啪嗒”一声，打开了。
“秦家主，我主子呢？”秀莲走进来，“她之前吩咐我找的药材，我找到了。”
她举起手里的袋子，袋子里，赫然是秦夜阑需要的那几种药材，里面还有一些别的药材，被放在了一起，见秦夜阑一脸震惊，秀莲解释道：“主子数月前对我说，灵国局势在走下坡路，战乱的情况下，这药材或许就不太好找了，遂让我尽快进山，把药材找回来。除此之外，我昨晚采完药材回来，无意间探查到北生家族与杀手联盟的叛徒勾结，在实验室附近动了手。其中一个人在逃跑的路上被我抓获，在我的审问下，他已经全部招了……秦家主，云程大师，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没，没什么，你继续。”秦夜阑回过神，做了个“请”的手势。
“嗯，我此番前来，不只是为了送药材，也是为了告知主子这个好消息，北生家族已经被我撕开一个裂口了，我们安插在容家的线人也趁机动了手，目前容家被我们的人控制，此刻就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期。”秀莲一口气说完，环顾四周，“所以，我主子呢？”
“她昨晚中了一枪，现在还没醒。”秦夜阑低声道，“你要去看看她吗？”
他知道秀莲这个人在千折绵心中的分量，多年来他从未见过如此忠心耿耿的人，心甘情愿当千折绵的影子，心甘情愿地喊她一声“主子”，不像别人为了好玩喊一声“主子”。
“秦夜阑，你再给我说一次？她怎么了？”秀莲提起秦夜阑的衣领，声音发狠，“她怎么了？”
“中弹了……”秦夜阑的声音弱下去，“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抱歉，是我太激动了。”秀莲放开他，“你不用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该顺着那个人的逃跑路线一路查过来的。”
“我就不进去了，以免打扰她休息。”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哦对了，这个是我最近翻资料翻到的，主子亲手写的笔记，或许对你们会有帮助。”
秦夜阑接过纸：“谢谢，还有，司巧公主登基的事情，拜托你了。”
“放心，公主殿下在我那里过得很好，如今，该学的东西她也学得差不多了，过两天便可送她回灵城登基。”秀莲点点头，“主子的身体，就拜托你们了，我先走了。”
她如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风起，只为千折绵一人，风止，也只因千折绵一人。
秦夜阑暗叹，幸好有秀莲，否则，他不在她身边的这些年，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墨墨指不定多无聊，多寂寞呢。
“注意安全，你也不希望她醒来的时候知道你受伤吧？”秦夜阑勾唇一笑，大手一挥，“去忙你的吧。”
秀莲顿了两秒，转身离开，动作干脆，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她好像，有点想要融入这世间了……主子，秦家主，云程大师……他们温暖，阳光，炙热……懂得尊重他人，更懂得为他人考虑……可，她是罪人，她不该在人世间停留，她就该一辈子活在黑暗中。
主子若要金盆洗手，那她便暗中保护她好了……
秦夜阑眯着眼睛看着那道离去的背影：“她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云程一头雾水。
“她对墨墨不是喜欢，不是崇拜，更不是惧怕，可她却发自内心地喊墨墨一声‘主子’……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很奇怪了。”秦夜阑若有所思，“可她若真是那么在意墨墨，刚刚她为何不进去病房看墨墨？她的表现，更像是……在黑暗的地方打滚摸爬久了，变得不敢接近太阳了。”
“你担心她会走极端？”云程笑开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我很早就看出来她有心事，墨墨的手下们喊的主子也是图好玩才跟她学的——我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她一些，可她口风很紧，不愿透露分毫……久而久之，我也就放弃了。我只知道，她不会走极端。”
他把试管拿在手里，仔细地看着，许久，他才叹了一口气，缓缓道：“秀莲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成为墨珏那样的人，只要墨珏不走上极端的道路，秀莲就不可能走到歪门邪道上。”
“秦夜阑，你可以怀疑任何一个人会对墨珏不利，除了秀莲。”云程把试管放回试管架上，“五年前，我是亲眼见过她不顾一切奔向墨珏，发了疯似的想用自己的命换墨珏的命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确实这么干过。”
“我没有怀疑过她。”秦夜阑若有所思，喃喃自语，“所以，五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