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下二层的预收押房间，等您问了话，我们就会给他们拍照，检查身体，换狱服。”手下的神情有些担忧，“不过，我听下面的兄弟说，他们这会儿在那儿吵架呢。”
“听说过囚徒困境吗？”千折绵淡然一笑，“让下面的人把他们分开三个单间关起来。”
“是。”手下不明所以，但还是马上照做了。
千折绵的脚步也在同时，停在了地下二层的楼梯间。
“您怎么不进去？”手下疑惑地问道。
“不急。”千折绵转头走进了地下二层的监控室，“让他们再发酵一下。”
“发酵？”
“一个人呆着，更容易胡思乱想，思维会更发散，这和发酵不是很像吗？”她靠在躺椅里，“一会儿跟财务说一声，拨点钱，把整栋楼的办公椅全换了。”
“这椅子有什么问题吗？”手下小心翼翼地问道。
“潮了，也有些旧了，回头找人搬出去晒几天太阳，晒干后重新上漆，等漆晾干了就送到孤儿院去，至于你们，这么多年了，换一批新的椅子，合情合理。”千折绵闭上眼睛，“半小时后叫醒我，你们也去休息休息。”
沉默许久，都没听到手下离开的声音，她“啧”了一声：“行了，别在这儿杵着了，不累么？”
“小姐……我们上次问您，跟顾兔是什么关系……”手下特别小声地提起上次。
“夫妻。”千折绵闭着眼睛，慢悠悠地回答。
“啊……这样啊……啊……？！！！！”手下的声音骤然升高，“什么？！！我没听错吧？夫妻？！！”
“这很稀奇吗？”千折绵慢吞吞地睁开眼，十分寻常地问道。
“是……是挺稀奇的……”手下说话都不利索了，“您二位……谁追的谁啊？”
“青梅竹马，自然，是我追的她。”秦夜阑走进来，“墨墨，我的事情处理完了，我来找你了。”
“你来了啊。”千折绵依旧躺在椅子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语气很平淡。
秦夜阑笑着望着她，蓦然想起多年前在秦家，那时，她母亲刚去世，本以为她会悲痛欲绝，可没想到她似乎完全不受影响，唯一的变化也仅仅是在下午阳光最毒辣的一点到两点钟躲进阁楼或者地下室里，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一晃多年过去了，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可现在想起来，当年的她，是不是根本没有她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平静呢？
手下识趣地离开了，只剩下二人在房间里。
“墨墨，当年……”秦夜阑刚想问，话却止在嘴边，问不出口。
“想问母亲去世那年？”千折绵睁开眼睛，定定在他有些懊悔的脸上，“说实话，记不清了，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我的记忆又被人为地弄丢过。”
秦夜阑心下了然，她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可为什么，他这么难受呢……？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千折绵起身，“该去会会他们了。”
她踢开千庆良的门：“千老，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啊，抱歉，忘了今天早上我们才刚见过。”
“你！”千庆良怒目圆睁，盯着千折绵。
“千老，好久不见。”秦夜阑走进来，坐在了千折绵身旁，紧紧握住她的手，“还得感谢你当初为了秦家的投资放出了一些消息，替我把墨墨找了回来。”
“这就是你所谓的感谢？”千庆良不耐烦地甩了甩手腕上的手铐。
“千庆良，单凭你谋害兰斯洛特家族大小姐的这件事情，就足以判死了。”千折绵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给自己点了根烟，却没有咬在嘴里，只是任由那根香烟在她指尖燃烧，烟雾升腾，蛊惑人心，让人沉溺其中，唯有在目光触及那双冰冷的浅茶色眸子时，才会幡然醒悟，眼前这个貌美的女子，根本不是什么善茬儿。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她把翘起的二郎腿放下，睨着面前的千庆良。
锒铛入狱半年多，他似乎一直不甘心，导致看起来老了不少。
“既然没有，那就告辞了。”她起身，却被千庆良叫住。
“千墨，照顾好千家。”千庆良没忍住，开了口。
“不可能。”千折绵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明确地告诉你，千家已经不存在了。”
“你！”千庆良痛哭流涕，却久久没有人回应。
门锁“咔哒”响了一声，被人从门外锁上，窗户关闭，审讯室陷入黑暗。
门外，千折绵打开了第二件审讯室，里面坐着千幻明。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千幻明愤愤地喊道，“快放我出去！”
“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这里才是你的归宿。”千折绵点了点烟灰，任由升腾的烟雾打在自己脸上，“关于千家，你知道多少？”
“我从小在m国长大，父亲在m国抚养我，对于千家，我知道的并不多，我从始至终只是在按照母亲的要求做事。”千幻明平静下来，冷静地说道，“父亲和母亲几年前离了婚，不过母亲让人隐藏了离婚的记录。”
“好。”千折绵起身，“多谢配合。”
“还要问吗？”秦夜阑锁上门，看着千折绵揉了揉太阳穴。
“不问了。”千折绵像是忽然泄了气，摇摇头，“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我们走吧。”秦夜阑轻柔地牵起她的手，“我们回家。”
“回家？”千折绵看向他。
“记得你答应过我的吗？你说，等我们结婚，就把我曾经送你的那些礼物，全部搬到我们家。”秦夜阑牵着她往外走，“我还给你造了个超大的实验室，在我们家的地下一层。”
“记得……”千折绵低了低头又抬起头，笑中带泪，“秦夜阑，原来，你也都还记得啊……”
“墨墨，有关你的一切，我怎么敢不记得呢？”秦夜阑笑了笑，“除此以外，还有南城的建筑群，也早已完工，就等着你去度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