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她期待着吧。”千折绵微微一笑，“你哥哥来了，我很好奇，在知道真相之后，他对你们的亲生母亲，会是什么态度。”
几人坐成一排，各自懒散地窝在沙发里，江清瑶则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会客室：“我也很好奇。”
但很快，江清年的反应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他语速极快，如机关枪般，一连串的话语从他口中吐出，原本推门时的紧张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愤怒。
拜托，他虽然只是江家主手里的一颗棋子，可他终究是地位最高的那个儿子，他也是有脾气的好吗！再加上从小在江家主身边长大，他所接受过的教育注定了他的眼界和实力终究不是普通人能够碰瓷的，尤其是石暮粼，此时此刻更是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她无声地张了张嘴，沉默了整整十秒钟，才开口：“年年，我是你妈妈呀……你怎么能这么跟妈妈说话呢……你这样子说话，真的很没有礼貌哦……”
“没有打断你是我对你作为一个‘人’的最后的尊重。”江清年听她说完才冷冷地开口，他就那么直直地站着，即便看见了身旁的椅子他也不坐下，气势在一瞬间之内被拔得很高，“别拿‘我是你妈你就该听我的’‘我是你妈你就该好声好气地跟我说话’那一套绑架我，你还不配！这些年我在父亲身边长大，你没参与过我的成长，这种话，你还是留给别人听吧，比如我妹，我相信她会很乐意听你絮絮叨叨的。”
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笑：“哦，差点儿忘了，我妹从小到大都是各种奖学金拿到手软的小孩儿，从七岁开始就已经靠着各种奖学金自己养活自己了，甚至还能余下一部分钱给你买礼物呢，结果你是怎么跟我妹说话的？”
江清年嗤笑一声，故意拿腔作调，学着之前录音里石暮粼的语气：“这个家没有你父亲和你哥哥，终究是不完整的呀！！”
他顿了顿，又学了一句：“快到晚年了，儿子却不在身边……清瑶，妈妈很孤独的……”
石暮粼怒了，手掌高高地举起，就要一巴掌呼下去。
“没关系，你可以打我，让我好好感受一下，我妹妹过去的二十一年里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江清年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歪着头，痞帅痞帅的，“来，有什么就冲我来，你不是盼儿子吗？我就让你看看，这些年，如果没有妹妹，如果留在你手里的孩子是我，你会有多难受。”
“你……”石暮粼忽然捂着脸哭起来，“年年……你怎么能这样呢……”
“换点儿词儿行不？你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我都听腻了。”江清年嫌恶地睨了她一眼，撇过头去，压根儿懒得看她。
“年年，你……你真的太让妈妈失望了。”石暮粼哭着喊道，“是不是有人把你教坏了？你回到妈妈身边，妈妈教你，好不好？嗯？”
“所以你承认你没教过我妹了？”江清年冷着脸，靠在墙边。
“我……”
“看来是没教过了，难怪我妹聪明伶俐，优秀得不行。”江清年冷笑，“记住了，这位我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母亲，我可从没有任何义务回应你的期待。”
“你有的呀，我是你妈妈呀！”石暮粼瞬间不哭了，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那你说说，我父亲是谁，当年怎么就不要你了呢？”江清年凉薄地笑着，拍了拍她的脸。
“你爸爸是江家主……虽然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就是了……你三岁那年，他把你抱回了江家，并留下了一笔抚养费和一笔安置费给我们母女……”石暮粼说着说着就沉默了。
是的，她们，母女俩。
她忽然觉得很无力，盼了一辈子的儿子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痛斥自己对女儿不公。
可她又有什么错？错的难道不是睡了就跑的男人？她也不想怀孕的啊？
至于对女儿不公……
她只不过是希望儿子能回来，她又有什么错？她不是法官，怎么可能做得到一碗水端平？
“不服气？”江清年打了个响指，“大妈，希望你能搞清楚，你和你女儿，是相依为命，我妹妹，是你的，独生子女，你本该把我父亲给你的那笔钱中的一大部分全部砸给我妹的，让她上学，学才艺，学各种东西，带她好吃好喝……而不是冷眼旁观她用奖学金给你买礼物，自己则每天出去逍遥自在。”
石暮粼彻底沉默了。
“看样子，有关江家，你也没有任何东西要补充了。”江清年往外走去，“希望一会你还能那么理直气壮地面对我妹妹。”
说着，他就走了出去。
他嚣张至极，只留给石暮粼一个虽然穿着囚服，却难掩其主人不羁放纵的风格的背影。
他走出去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走到千折绵等人所在的房间门口，十分礼貌地敲了敲门。
“请问，我能进来吗？”江清年站在门口。
“请进。”江清瑶起身给他开了门，开门的一瞬间，兄妹俩都愣住了。
“那……那个……妹妹怎么也在这里……”江清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个，妹妹，我刚刚没吓到你吧？”
“没有啊。”江清瑶很淡定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抿了一大口咖啡，“哥哥怎么知道这里有人？”
“猜的。”江清年自顾自地找了个板凳坐下，一脸愤慨，“不是，她也太过分了吧，左一句妈妈右一句儿子，整得好像我欠了她什么似的。。也不知道她到底算是什么东西，还敢道德绑架我……”
“行了行了嗷，哥，你别跟她生气，不值当。”江清瑶把手里的水果递给他，“吃一个？”
“嗯。”江清年接过那颗葡萄，越想越气，“不是，我真的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痛恨自己学了这么多礼貌性地用语！我刚刚都没发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