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珏。”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却不是云程。
“嗯,你来了。”千折绵转身,笑着说道,“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丈夫,秦夜阑。”
她看向秦夜阑:“研究院的行政主管朱明,跟你提过的。”
“见过。”朱明点点头,“他代理你的事务的那段时间我十分偶然地跟他交接过工作,只不过没有互相报过名字,所以不太熟悉———没想到居然是你的丈夫?你俩结婚多久了?”
“没多久,不久前领的证,今天才办完婚礼。”千折绵一笔带过寒暄部分,迅速切入正题,“我让你来,不是让你当领导人,而是要你来挑一个领导人,并确保这个领导人上台后,d国为研究院所控。”
“我懂。”朱明点点头,“至于你要找的领导人,我也有人选了。”
“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你负责了。”千折绵起身伸了个懒腰,“看了这么久的戏,也该回去工作了。”
“各位老师,楼下涌进来一批记者,我们的人在不伤害他们的前提下拦不住!”修竹冲进来。
“冲我来的。”千折绵收敛了懒散的劲儿,“我去去就来。”
“一起。”秦夜阑握住她的手往外走。
千折绵摸出两张面具,递给他一张,让他戴上。
秦夜阑点点头,心里门儿清。
墨墨从来没有打算在大众面前公开身份。
或者说,她向来把这些身份和自己的生活分得很开。
“墨珏大人,您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墨珏大人,您今日入境d国是为了接管d国吗?”
“墨珏大人,我们的无人机拍到了您驾驶直升飞机直接从别的地方飞入我们d国的领空,您的行为不知道在您眼里是否构成对d国的领空侵犯呢?”
“有关第一个问题和第三个问题,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千折绵始终心平气和,“你们说了,我是墨珏。”
“至于第二个问题,作为c洲最高研究院的院长,c洲的任何一寸土地,我都有资格踏足,不需要征得任何人同意。”半脸面具下,露出来的浅色嘴唇微微勾了一下,尽显高贵,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压迫感,从弱到强,徐徐增加,让人不敢忽视,“c洲最高研究院本没有插手任何一个国家内务的想法,但,d国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威胁到了c洲最高研究院的学生和职工的人身安全,所以,我来到了这里,旁观这里的内乱,并辅助新掌权人上台。”
“新掌权人?”记者们抓到了关键词,“是你们选出来的,还是d国人民选出来的?”
“我们会提名,但不会亲自参与选拔,再次重申,我没兴趣管d国的内务。”千折绵回答完毕,点了点头。
“那,有没有打算跟我们介绍介绍你身旁的这位……先生?或者称呼大人更为合适?”记者看向秦夜阑。
“我是Y博士。”秦夜阑笑了,一如他以往在外人面前的形象那般温和却不失威严,“墨珏病重期间,为她代理研究院事务及研究。”
“那,你们的关系是……”记者迷茫了。
秦夜阑看向千折绵,无奈地笑了笑:“夫妻。”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采访时间到,有缘再见。”秦夜阑依旧笑着,莫名地,记者们都畏惧地缩了缩脖子,有序地离开。
修竹从旁边走来,松了一口气:“终于走了。”
“查一下采访之前知道我来了的人,应该是他们把消息透给记者的。”千折绵看着采访的空地,若有所思,“我前两天让云程布置了防御系统,别说无人机无法接近这幢大楼,就连导弹无法精准地打到这里,他们根本不可能靠无人机了解我的行程。”
“明白,墨珏老师,我会去查。”修竹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不必大张旗鼓,查出来了也不必立马开除,留着他,看看他背后是什么人。”千折绵提醒道,“这里的人我都是做过背调的,出现这种情况,只有可能是这个人中途被许诺了什么好处,至于后面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处理就好。”
“明白。”修竹点点头,十分冷静地离开。
千折绵暗暗点头,修竹身上隐隐有能独当一面的样子了。
她和秦夜阑并没有多留,交代好事情之后就返回了灵国。
过去的事情对于他们而言已然告一段落,更重要的是未来。
返回灵国后,秦夜阑身为“Y博士”的身份也逐渐被大众所熟知,而这,就要从九月份的事情开始说起了。
“上课。”千折绵站在讲台上,“今天我们来讲自杀与他杀。”
“首先,我们要明确概念,什么是自杀?什么是他杀?”
她在讲台上踱步,幻灯片一页接一页地换,她的课让人有一种沉浸在里面的魔力。
底下的学生或奋笔疾书,或拧眉思索,总之就是一片鸦雀无声。
一节课结束,千折绵从讲台上下来,叹了口气。
这群学生跟当年的云曦,纪安饶比起来,还是差太多了。
怎么会有人遇到想不明白的问题却能忍着不提问呢?
若不是她看出这群人的疑惑,他们是不是要带着满脑子的问题去图书馆呢?
她脚步忽然间顿了顿,看向门外那抹高大的身影,快步走出去。
“你怎么来了?”千折绵走到他身旁,直觉告诉她,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秦夜阑是不会在这个点来学校的。
“地方医院送来一具女尸,因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负责急救的医生和护士认为这很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秦夜阑看着她,“我们先去局里看看?还是先听听地方医院的陈述?”
“你去听陈述,回头整理一份报告给我。”千折绵拿起自己的东西就跟着秦夜阑往外走,“我直接去解剖室。”
“好。”秦夜阑明白她的想法,越早解剖,破案就越快,尤其是,地方医院正常来说是不会轻易怀疑一个人的死亡是人为造成的,除非死者身上的痕迹真的特别明显。
等她到达解剖室,纪安饶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秦夜阑站在门外,看着她的身影被关闭的门挡住。
他叹了口气。
若不是为了尽早破案,他也不想让墨墨为此忙前忙后———即便这是她自愿的。
他希望她不那么累。
带着这样的想法,秦夜阑去见了医院的代表。
“我们的救护车是在街边接到她的。”
“目击的路人说她本来就走得摇摇晃晃的,晕倒前一秒还在劝她去医院看看,下一秒就晕倒在地上,直至那时才发现,她身上有多处伤口在往外汩汩冒血,只不过因为她穿着黑色的长裤和长袖,再加上走得很慢,所以一直没有人发现……是晕倒的那一下,叫救护车的路人扶了她一下,才发现自己手上被她的衣服沾了血……”
“我们为她急救后,发现她求生意识并不强,这也是她今天离世的原因之一,比她恶劣得多的情况我们都遇到过,却只有她没挺过来……同时,我们还在她身上发现了多处虐待痕迹……大概就是这些,秦家主,这个案子拜托您了……她本可以好好地活着的。”
“了解了。”秦夜阑起身,表情很严肃,态度却很友好,“辛苦你们了。”
“我们只是做本职工作而已。”医生身旁的护士摇摇头,一脸惋惜,“那个姑娘的资料我们特地找人查过……是本国最早出道的那批女团的成员,名气不大但直至今日还在坚持创作,这么有才华的一个人……可惜……太可惜了。”
“好好调查这件事也是我们的本职工作。”秦夜阑看向季宁,“你送他们回去,然后接上秦雨沫,来一趟办公室。”
“好。”季宁没有多问,带着医院的人离开。
秦夜阑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
隐隐约约地,想起来千家在两年前开始了偶像团体的业务,初代出道的男团女团也就各一个,结果却是全军覆没———成员们不仅不温不火,甚至饱受非议,被平民百姓看不起,男团因此解散,女团也有一半以上的人宣布退出娱乐圈,仅剩两人还在坚持歌舞创作,本次案子的死者似乎也是其中之一。而去年出道的四个第二代偶像团体则因为千家的覆灭备受打击,数人退出组合,偶像产业近乎停滞。
曾经的灵国,艺术永远是排在最后面的,只有科研和财富才是最重要的,是近两年开始,人们才慢慢开始对艺术的追求,电影电视剧等逐渐发展,那么……也是时候继续发展当初的偶像团体产业了。
虽然这么说很冷血很残酷,但不得不说,死者生前的身份,确实能为这个行业带来一点转机。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这件事情没有发生。
想要发展这个行业有的是办法,可人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这般想着,他起身,回了办公室,却发现千折绵在办公室里翻找着什么。
“解剖完了?”是意想不到的相遇,秦夜阑愣了一秒,马上就笑着走向她。
“我让纪安饶负责解剖了,因为我跟死者认识,得避嫌。”千折绵摇摇头,“我当时还觉得她适合演戏,问她能不能以后去演戏的,没想到……”
“秦家主。”外面冲进来一个人,“市中心发生一起命案,有学生在学校厕所被活生生打死,性质极为恶劣。”
“报告——西郊一处民宅,一女子把一个婴儿从七楼扔下,婴儿当场毙命!”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你怎么在这?”
沉默了半秒,他们又同时开口:“你也有案子要报告?”
千折绵按了按眉心:“我了解了,让人封锁现场,控制好该控制住的人,剩下的交给我。”
“不需要让下面额外派人帮您吗?”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已经是第三起命案了……全都等您和秦家主拍板,这是否……”
“不必了。”千折绵往外走去,“他们的水平还没到能处理命案的程度。”
她并非在贬低任何人,若想处理命案,起码得保证在看见尸体的时候心情没有异样,能保持冷静思考吧……
可事实是,这两起命案的发生地的基层人员,暂时还做不到这一点。
一连几天,千折绵都睡在办公室。
秦夜阑每次都想说些什么,但最后所有话都停在嘴边,只能半夜悄悄给她盖上毛毯。
他曾以为自己能担当得起灵国的未来,可现在,他只觉得,没有千折绵,这个国家什么都不是。
“秦夜阑……”熟睡的千折绵嘴里喃喃道,“好累啊……”
“我们回家。”他终究是把她抱了起来。
“家主,这是……?”秦家人一脸慌乱地打开车门,“夫人她……”
“她没事。”秦夜阑坐进车里,“记得跟六叔说一声,案子的报告我放桌子上了,让他自己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