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干枯林子里,荀安和孙小芸并肩走在路上。
这片森林很是古怪,既没有鸟也没有虫,一点声音都没有,越走让人心里越慌。
孙小芸害怕起来,忍不住揪住了荀安的袖子。
“你,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太安静了”
荀安四周看看,低头说:“好像是有一点安静,不过现在是冬天嘛,小动物少,安静也正常”
“可,可我怎么觉得”
孙小芸还是害怕,哆哆嗦嗦的说:“我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
话音刚落,一阵冷风吹了过来,荀安也开始觉得后背凉凉的,于是回头看了看。
他们走过来的小路弯弯绕绕的插进林子里,看不见外面了,但是确实什么也没有。
寸头的男生突然有点烦躁,将自己的胳膊从女孩手中抽出来,不悦的说:“你不要疑神疑鬼,没事都被你吓出事了”
“真的……真的!”
孙小芸好像快哭了,眼看男生的胳膊抽走,抱着自己瞪圆了眼朝周围看,然后低声道
“你,你没觉得自从进了这林子,就一直有种,被人窥视着的感觉吗?”
荀安皱眉,原本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但经过孙小芸这么一说,瞬间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了。
他甚至真的感觉自己周围那些茂密却干枯的草丛和林子深处,有一双双幽幽的眼睛从里面钻出来,窥视着他。
“他妈的”
荀安骂了一声,甩手离开独自往前走说:“咱俩还是分开走吧!”
说完这句他就急速的向前跑了好几步,战战兢兢的孙小芸被他甩在了身后。
他原本以为对方会大喊一声继续跟着,谁知从他跨出第一步开始,背后就安安静静什么声音也没有。
走着走着,荀安还是停下来,回头看去。
明明才只分开了几步远,背后却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孙小芸,不见了。
“什么鬼?!”
荀安慌忙的往回跑了两步,甚至边走边喊“孙小芸?孙小芸?孙小芸你别玩了!快出来!”
他的声音在林子里来回的游荡,回声不断,孙小芸却压根没有出现。
林子越来越黑,周围的树木高耸的像一群怪物将他包围在中间,无声的俯视着渺小的人类。
荀安越来越慌,最后颤抖的喊道:“孙小芸!你快出来,你,你再不出来,我真把你丢下了!我真丢下你了!”
回声遥远传开,还是没有答应,突然扑棱棱一声响。
荀安被吓了一跳跌倒在地,仰头一看,却见面前不足三米处的一棵枯死的树枝上,站着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
稀疏的天光从树林间投射下来,荀安清晰的看见,那乌鸦嘴里叼着一根血淋淋的人的手指。
“啊啊啊啊啊!!!!!”
男生惨叫出声,连滚带爬的往进来的方向窜。
乌鸦歪了歪脑袋,圆溜溜的眼珠子印着荀安惊慌失措逃跑的背影。
然后它仰头,将嘴里叼着还扭动着的,白生生胖乎乎的虫子吞下了肚子。
荀安大喊大叫的在林子里逃命,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可见吓得不轻。
可不知是不是慌乱所以迷了路,他跑了很久还没有跑出去,体力却快要耗尽。
跑着跑着双腿无力,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跌倒在地。
男生浑身是汗,惨白着脸色爬起来在林子站着,剧烈的呼吸让喉咙和胸腔都有些疼痛。
“荀安”
突然听见有人喊自己,荀安慌乱的扭头看去,却见刚刚消失了的孙小芸正低着头站在他身后。
看见孙小芸以后,男生慌乱的脑子终于有些反应过来了,然后就是冲天的怒气。
“我刚刚喊你你干嘛不说话?!当我傻子玩呢孙小芸?!”
他暴怒着要过去,一伸手却没碰到孙小芸,反而碰到了一层冰冷的,光滑的,像是玻璃一样的东西。
荀安的脑子瞬间宕机了一秒,面前的孙小芸却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
女孩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孔肿胀腐烂成一片,眼球都粘着血丝吹在脸颊上,眼眶里面钻出了白生生的蛆虫。
看上去像是已经死的烂了好几天了,却还张着嘴对他说
“荀安,你为什么丢下我了,我们不是同伴吗?”
男生吓得面容呆滞,哐当往后摔在地上,嘴里嗫嚅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脸都烂成一团的孙小芸抬起同样腐烂肿胀的手掌,咚一下拍在玻璃上。
咚,咚,咚!咚!咚!
「让我进去啊荀安!我们不是同伴吗!让我进去!!」
“啊啊啊啊啊!!!!”
男生喉咙里发出滔天的尖叫,一个翻身从床上滚落在地,巨大的动静将所有人都吵醒了。
马旭阳从床上揉着眼睛坐起来,睁眼发现是谁在叫,顿时就开骂了
“荀安,你他妈脑子有病吧大半夜嚎丧呢?!”
对面的苗意也爬起来,看见荀安哆哆嗦嗦在地上抱着自己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狠了。
“你,你怎么了?”
苗意戳了戳地上的男生,谁知对方叫的更厉害了。
这时候窗外突然咚一声巨响,地上的荀安像是被这一声给惊醒了。
嘴里喊着“别找我别找我别找我!!”,站起来就要开门!
梁永胜见状脸色巨变,大喊道“别让他开门!”
靠近门边的熊漆立即下床,一把揪住寸头男生的后衣领,将其掀翻按在地上。
“别找我别找我别找我……”
荀安被放倒在地,脑袋磕的咚一声响,但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苍白着脸颤抖着说别找我别找我之类的话。
马旭阳坐在床上,一条胳膊搭在膝盖上问“他这是怎么了?”
梁永胜不说话,此时窗外再次传来咚一声巨响。
咚,咚,咚,咚!
连续的敲窗声震的床都在动。
这时候除了地上的荀安所有人脸色都变了,纷纷看向了被白色窗帘遮住的位置。
“什,什么情况?”
马旭阳胳膊也不搭了,讲话也哆嗦了,甚至还往后退了退,坐到了床边,离窗户远远的。
梁永胜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告诉他:“窗外有人想进来,你想放她进来吗?”
“开什么玩笑”
马旭阳缩着脖子,怂的比谁都快,说:“大半夜谁知道是人是鬼,怎么可能放进来!”
对面床上的苗意翻了个白眼,在这阵急促的敲窗声中仰面躺下。
反正敲的不是她这边,只要没人开门,这里面就是安全的,还不如睡觉呢。
梁永胜没理会马旭阳,对熊漆说“找根绳子把他绑起来,要不然我们睡着了他再开门,大伙都死定了”
熊漆不可置信的望了望震天响的窗户,说:“这你还睡的着?”
“那能怎么办?”
梁永胜摊手:“要不兄弟你舍己为人一下,出去把那玩意赶走?”
熊漆无语凝噎,顶着被揍过的脸说:“你让我绑人,那你去给我找根绳子,我这压着他也不能离开”
“行行行”
梁永胜爬起来下床,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很快找到了一捆绳子。
煤油灯的光线下,他看见麻绳粗糙的表面上沾了点血迹。
“给你”梁永胜将绳子丢给熊漆,叮嘱说:“捆好了啊,不能让他轻易挣脱了”
熊漆头也不回的快速绑住荀安,看上去已经完全吓疯了的荀安完全没有反应,只是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
“别找我,别找我,不是我,不是我丢下你,不是我……”
熊漆绑完了人,听着窗外那声音一点也没有小下去的意思,他只好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这一看不要紧,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半,凌久时在上面已经守了三个半小时了。
“不是吧”
熊漆脸色发白,三两步到了里面抓住木梯爬到上层的灯室里。
梁永胜和苗意都闭眼躺着,马旭阳缩着也躺着,但听着窗外的动静压根就不敢再睡。
无人看着,地上的荀安还在嘟囔着古怪的话,眼睛空洞的望着门,看起来像是还想去开门。
但是由于他手脚都被绑的结实,压根就站不起来,他只能在地上像条虫子一样咕踊,最后把脑袋挤到了门边。
然后咚一声,把自己的脑袋像球一样撞在门上。
由于他撞门的声音和敲窗的声音几乎是一致的,所以屋内其他三人都没发现不对劲,任由他继续用脑袋撞门。
咚,咚,咚,咚!
重重的几下之后,他的脑袋埋在了门边的阴影里,彻底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