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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刺杀
    陆望任鹰眼营都尉后,忙得脚不沾地。营中十二卫除了左巡街卫,多有不服气者,为了收买人心,更为了熟悉营中大小事务,他几乎日夜守在营中。

    这天傍晚,他好不容易有些空闲,便去了小院儿。御史台近来事务繁忙,直到天黑尽,陆望才等到苏鹤。

    苏鹤带着一身冷雨进了屋,陆望替他将大氅脱了,看着他冻得有些乌青的嘴唇,将他搂进怀里亲了又亲。苏鹤冻僵的脸这才开始回暖,他靠在陆望肩上,低声道:“下雨了,实在是冷。”

    陆望抚摸着他的头顶,笑道:“是谁说不怕冷的?”

    苏鹤勾着他的脖子,眨眨眼说:突然就有点怕冷了。”

    陆望搂着他的腰,与自己紧密相贴,试图将自己的温度都给他,他用脸蹭了蹭苏鹤的脸,柔声道:“有我在,不会让你冷的。”

    “但是你不在。”

    “怎么?想我了?”

    “不想。”苏鹤推开他,“我饿了。”

    “想我怎么不来看看我?几天不见,我念你的紧,想得我都出现幻觉了,我在鹰眼营门口看见一个酷似你的人,可我一眨眼,你就不见了。”陆望跟着苏鹤坐到桌前,看着他一口一口将米饭塞进嘴里,心里满足极了。

    苏鹤看了他一眼,说:“你应该追出去的,说不定不是幻觉。”

    陆望品着他这句话,突然惊喜万分:“真的是你?”

    苏鹤将一块猪蹄塞进陆望嘴里,笑道:“自然不是。”

    陆望瘪了瘪嘴,不满道:“你就没有丝毫想我?”

    “不过几日不见而已。”

    陆望失望地趴在桌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那喉结便上下滚动一遭。他带了一丝委屈地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足以思之如狂。”

    苏鹤侧头,在他嘴上印下一个吻,然后眯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陆望抿了抿嘴,一把将他抱起往内室走。

    苏鹤躲开陆望雨点般的亲吻,呼吸急促道:“先沐浴……”

    陆望一边脱他的衣服一边说:“那就一起,我一会儿要走,得抓紧时间。”

    两人衣服褪尽,陆望抱着他踏进了浴桶。

    ——————

    采阁里,陆望与鹰眼营十二卫指挥使喝酒聊天。

    或许是想给陆望一个下马威,都使出浑身解数灌陆望酒。再过几天是冬至祭天大典,陆望明日要提前带鹰眼营去南郊布防,故他不敢多喝,也让所有人适可而止。

    离开采阁时,右巡街卫指挥使杨孑端了两杯酒过来敬陆望:“以后就请陆都尉多多照应兄弟了。”

    左右巡街卫是鹰眼营中最不起眼的两个分部,陆望任左巡街指挥使时,接触最多的便是杨孑,相较于其他人,陆望与他是最熟悉的。

    陆望接过酒道:“都是兄弟,互相照应。”说罢,将酒一饮而尽。

    杨孑高声大笑:“说得好,陆都尉爽快!”

    喝了酒,一群人慢悠悠走出东市。

    与热闹的夏夜不同,冬夜的鄞都城格外冷清。

    除去分路的几个人,还有七八个人勾肩搭背地在冷雨寒风中游荡。

    突然,陆望停住脚步,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心跳突然加速。

    另外的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陆老大,怎么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逼近。

    陆望扔了伞,拔出佩刀,低喝一声:“小心!”

    七八个人顿时醒了酒,纷纷拔刀,严阵以待,刺客逼近,一片混战。

    几个刺客将陆望团团围住,出刀速度极快,招招致命。陆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狠厉道:“好久没有动手了,正好练练。”他飞身向前,躲开左边攻击,一脚踢在冲过去的那人肚子上。一个滑步,单手撑地而起,一刀穿喉。那人瞪大了眼睛看着陆望,像是在看一个魔鬼。陆望冷哼一声,将长发咬在嘴里,拔出刀,将断了气的死人猛地一踢,砸倒冲过来的人,他出拳的同时将刀猛地甩过去,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人脑袋就与身体分了家。同时一拳砸到右侧那人的脸上,左手扳过他的右臂,握着他的手将刀插进大腿。那人闷哼一声,陆望将他脑袋猛地往后一掰,便没了呼吸。

    他喘了一口气,突然觉得头晕,一道寒光闪过,眼看一把剑就要刺穿高端的肚子,他强撑着不适,捡起刀就冲了过去。

    高端是个粗犷之人,对陆望也没什么不满的,他大喊道:“陆老大威武!”

    陆望甩了甩越发昏沉的脑袋道:“我替你们挡着,你们赶紧走。”

    “那可不行……”高端话未说完,就被陆望猛地往后一拽,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痛死老子了!老大你……”高端忽然就闭了嘴,见陆望一刀捅死了攻击自己的人。

    陆望厉声道:“少他妈废话,赶紧滚。”

    “不对,老大,他们是冲你来的。”虎子受了伤,血流在地上很快就不见了,他看了看越来越多的黑衣人,惊呼道,“老大,你先走,我们掩护你。”

    雨越下越大,冰凉刺骨,陆望却觉得浑身的血都在翻腾,燥热无比,他怒吼道:“既然是冲我来的,那就来吧,别伤及无辜。”

    说完,他就提着刀往巷子里奔去。

    黑衣人果然全部追了上去。

    陆望跑得磕磕绊绊,没跑多远,他双腿像灌了铅似的,再也跑不动了。他靠在墙上喘着粗气,感受着刺骨的雨水打在自己脸上,如刀割一般。他脱了湿透了的大氅,身上顿时轻了很多。脚步声很快又响起,头重脚轻的感觉让他心生恐惧,要是就这样昏过去,今夜必死无疑。他扇了自己两巴掌,却抵不住浓浓的睡意。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咬咬牙,在自己大腿上割了一刀。疼痛让他清醒了几分,他看着冲过来的黑色身影,爆发出全身的力量,挡住刀剑,将来人踢倒在地。尽管陆望招式犀利迅猛,但以一敌多,他很快便吃不消,加上那昏沉之感越发浓厚,他已然看不清眼前事物,一片灰蒙之中,他听见刀刃划过的声音,拼尽全身力气往旁边一躲,堪堪躲过刀刃,却被一脚踢翻在地。

    黑衣人见状,举刀向下欲刺穿他身体。他翻滚一圈,躲开一排刺刀,反手砍向就近的黑衣人,借势站了起来。周围已经倒了一片黑衣人,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陆望摇摇晃晃的身体只有借助刀才能勉强站稳。他看着来势汹汹的黑衣人,擦干净嘴角的血,狂傲地笑了笑:“来吧!尽管来吧!”

    那神情,那眼神,那疯狂地杀意,让人望而却步。

    “上!”一声令下,黑衣人又冲了过来。

    陆望杀红了眼,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死,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他还没有看到大齐收回故土,他还没有跟苏鹤好好道别,他怎么能死?就算要死,也得再等七年!他双手抖得厉害,眼前是摇晃不定的黑影,他凭着感觉躲开一刀又一刀,他也感受到利刃划开自己皮肉的痛楚。

    一阵窒息的感觉传来,一个倒下的黑衣人爬了起来,从他身后勒住了他的脖子。

    另一个黑衣人找准时机,长剑破风而来。陆望在一片混沌中找回了一丝清明,眼看自己就要被一剑封喉,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暴喝一声,将身后之人过肩摔到前面,替自己挡了一剑。

    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四肢接近麻木,意识也渐渐不受控制,难道他就要这样死了吗?

    恍惚中,肩膀传来剧痛,他看着刺穿自己肩膀的剑,又看了一眼持剑的黑衣人,冷笑一声,握着他的手将剑刺得更深,直到被剑柄挡住,他伸出双手抱着黑衣人的头,猛地一扭,只听咔嚓一声,头便以一种诡异地姿态吊在那具身体上。一切发生得太快,那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睁大了双眼瞪着陆望。

    陆望将剑拔出来,钻心的痛竟让他又清醒了几分,他提着血淋淋的剑,犹如地狱中的嗜血罗刹,冲进了所剩不多的黑衣人中。

    直到左腿被刺穿,他转身一刀,砍了偷袭自己的人,然后跪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浑身能动的,只有舌头了,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的雨水,真冷啊。

    就在闭眼的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一阵白光闯进了过来,他已经分不清那是幻觉还是真实的。

    应该是幻觉吧,陆望想。漆黑的夜,怎么会有那么亮的光?

    他拼尽全力想睁开眼睛,可那白光一闪而逝,他又重新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