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蒋娜?她说她能赶回来,反正晚会还有几个小时,应该来得及。”许悠想了想,回道。
陶绮言点点头,觉得这个名字,怪耳熟的。
她们先去后台,陶绮言前后走动,居然不知道会堂深处还有这么多间道具室。
许悠道:“我也没来过几次,都是学生会有活动的时候李琪叫我来帮忙,我才来的。”
李琪诧异:“陶绮言你不会一次都没来过会堂里面吧?”
“没有。”
“你这四年大学上的……”李琪摇摇手指,充满着不赞同。
J大很多地方陶绮言确实没来过,她倒是也不在意,这四年她一直很游离,甚至还休学了一年,用来参加大大小小的设计比赛,平时只是上课,闲来逛校园内的时间并不多。
“你可以用最后的时间重走一遍校园,不然多可惜。”
陶绮言点点头,浅笑道:“好。”
李琪抱着花束去找学妹,许悠和陶绮言在入口处等着。
许悠看了眼手机,道:“蒋娜说她已经到观众席了,我出去找一下她。”
“好,我去一下洗手间。”
洗手的时候,进来两个人,说说笑笑的。
“你没看见刚才陶婧夕那个表情,脸臭的呀。”
“白莲花装不住了吧,也就顾晓吃她那套。”
“哈,我们大会长哪都好,就是眼光差,那么多人追他,就舔着陶婧夕。”
两个女孩嬉笑着互相挤了一下眼睛,去了隔间。
陶绮言抽了一张纸,神色如常地从包里掏出护手霜,在手背挤了一点,边抹边往外走。
她顺着一间间完全相同的房门往前走,边走边逛,逐渐听到了一点声音。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许悠的消息。
“绮言,你在哪儿?李琪没看到你,她出来了,我们在第七排。”
“好的。我马上过去。”
陶绮言敛目,转过身欲往回走。
“顾晓,你去了也没用。”
是陶婧夕的声音,极淡,听不真切。
“把衣服换下来吧。”
虚掩着的门透出陌生轻柔的男声,像低到地板里。
“不。她们越想毁了我,我越要把舞跳完。”
休息间里,陶婧夕轻抱着双肩,柔韧的脖颈微昂,看着坚韧又楚楚可怜。
“你不会上不了台,我还有时间替你找一件新的。”
“谢谢你,顾晓,但你不会比齐鹿更快,”陶婧夕惨然一笑,“你信不信,她现在已经站在后台了。”
顾晓喉结微动,转身就要冲出门,差点撞到陶绮言身上。
“对不起同学,我……”
陶绮言没理他,侧身挤进一个头和肩,沉默地望着她。
顾晓在门外想拉过陶绮言,“同学,你……”
她闪身进去,门砰的一声在顾晓眼前关上。
陶婧夕此刻穿着的纱织舞裙一塌糊涂,整个水袖都被扯下,她还穿在身上,露出大半个肩背,身后掉落的是一件男士休闲西装。
相当不成样子。
陶婧夕除了刚开始对上她视线时讶异了一下,其余时间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陶绮言才看见她轻纱的裙尾有点点红迹,隐没在桃红的布料下,并不明显。
她蹲下身,一下掀开了陶婧夕的裙子。
大腿根部有一条寸长的伤口正在汩汩冒血,已经顺着流到小腿,看着吓人。
“干什么?”陶婧夕被吓到,下意识大喊。
砰砰的敲门声响起,顾晓的声音在门外,很急促:“婧夕你怎么了?”
“……没事。”
“去医院。”
“我十分钟后还有个舞蹈。”
“非得跳?”
陶婧夕头更低,“你有……能换的衣服吗?”
“没有。”她怎么会有。
想了想,伸手扯下了另一边的水袖,嘶拉一声,不顾陶婧夕震惊的目光,嘴上说道:“我可能有别的办法。”
给她处理衣服的期间,陶婧夕始终沉默着,像个任她摆布的娃娃。
陶绮言想让她处理下伤口,发现她已经拿过一旁丝质的头巾,缠上了自己的大腿,面无表情地用力勒紧,血一瞬就不流了。
陶婧夕手指灵巧,像系芭蕾鞋一样打结,她犹豫了一下,才问:“你是和谭禹霖一起来的吗?”
陶绮言下意识反问:“他也来了?”
“不知道,可能吧。”陶婧夕低下头,摆明了搪塞她。
陶绮言并不在意,给她别好了最后一个别针,提醒她,“你可能得换个音乐。”
“嗯。”
她转身往外走,听见身后极低地一声谢谢。
打开门,那个男生神色焦急又克制地等在外面。
见她出来,就要进去,陶绮言伸手拦住他:“等她跳完舞,带去医院打破伤风。”
顾晓先是愣了一下,想到什么,眼神倏地暗了下来。
*
陶绮言弯着腰坐到观众席,和蒋娜打了个照面。
“你好。”
“你就是陶绮言啊。”
蒋娜一见她,就想起那节选修课上她炯炯有神盯着谭教授的眼睛,语气不明。
“你们见过?”李琪压低声音问道。
低声交谈了几句,几个人的注意力重回舞台上。
“不熟。”蒋娜瞥她一眼,不欲多说。
陶绮言安静注视着台上的歌舞剧,并不言语。
感觉到有人坐在自己身边,她头也不转,直到那人忍不住凑上来跟她搭话。
“陶绮言。”
旁边人用手戳了戳自己,她才转过头去,对上谭禹霖那双带笑的眼睛。
陶绮言此刻不合时宜地想到那个人。
明明是亲兄弟,偏偏性格气质差那么多,一双眼睛更是全然不同,谭郁川一双眼总是勾着上扬,隐着情绪,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谭禹霖却是嬉笑怒骂都要表现在脸上。
谭郁川要不是一身斯文沉稳的气质再加上总戴着眼镜,估计要比谭禹霖更适合当花花公子。
她转回头,“你怎么来了?”
“有人邀请我的呗,我可不是不请自来脸皮那么厚的人。”
陶绮言点点头,并不回应。
他又道:“晚上去赤森吗?”
“连森还没把你除名?”
“都是朋友说什么除名不除名的。”谭禹霖眉一扬,“不过我可听说当年连森点名不让你进场……”
陶绮言直接打断他。
“闭嘴。”
听到她说话,挨着她的许悠问:“绮言,你朋友吗?”
她身后的两个脑袋也微微侧过来。
“不认识。”
“是朋友。”
两个压低的声音同时说道。
谭禹霖毫不在意地笑笑,隔着陶绮言朝她们打招呼:“你们好,我是她朋友。”
胳膊搭在她一侧扶手上,半边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他们离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