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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如果是你这个人呢
    他的话极为直接,几乎是道明了某些藏于内里的东西。裴含玉微眯眼,几乎是在一瞬间抬头与他对视,然后再次低下头。

    身体里面的声音第一次有了几分惊讶:[这小娃娃是太虚宗的人吧?还真想不到,他居然是第一个发现我的人。]

    其实也不是。

    如果苍舒早能听见这声音,那大概在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全听见了。

    其实这么想来,确实尴尬。

    “……”裴含玉收回脑子里的思绪,稍压低声音,掩唇默默问:“你倒是不担心他发现后会害你。”

    这老头笑道:[我和他无冤无仇,他害我干嘛?再说就他的实力,还不至于能伤害到我。]

    裴含玉没说话,抬头看向面前的少年——戴着白绫,注意力并没有在他身上,反而是很无聊地抠着手指,抬头吹着指尖。

    “你想表达什么?”除了苍舒以外,这是他第一次看不透一个人。

    宿行白又吹了吹指尖,咧出虎牙回望:“我没想表达什么,我说了,我只是好奇你身体里的这个东西。”

    “所以你就把我叫过来盯着我看看?”

    宿行白很无所谓地点头:“这难道不可以吗?对于没见过的东西带有一定的好奇心,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他话锋忽然一转:“但我确实有一件事很好奇,这东西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裴含玉:“……”

    老头:“……”

    裴含玉的表情倒是波澜不惊,内里的老头倒是先慌乱起来:[这小子什么目的啊?难不成是想挑拨我和你的关系吗?]

    [不是,他到底是想干嘛?这小子真是稀奇古怪的!!]

    裴含玉没理他,反而是看向宿行白,认真问:“你觉得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他想从不同人的口中知道线索,苍舒虽与他是盟友关系,但她身上让他看不穿的事情实在太多。

    有真有假,他愿意同她合作,但却不敢将宝全压在苍舒身上。

    宿行白盯了他几秒,忽地笑起来。他摊了摊手,开始胡扯:“你问我,我该去问谁…但你如果想知道,或许可以去话本里找找答案。”

    裴含玉闭眼呼出一口气,随即从位置上站起来:“我回去了。”

    “别急着走啊。”

    宿行白漾出酒窝:“苍舒难道没有告诉你?她应该跟你说过什么吧?”

    老头:“?”

    裴含玉:“……”

    宿行白这一说,裴含玉大概明白了他来此的目的,微侧过头,道:“你其实只算到了一部分。”

    宿行白笑而不语。

    他继续道:“你今天过来,纯粹是想从我口中套话。”

    宿行白依旧没说话,只是原先的酒窝变浅,到最后,也只是勾起了唇角。

    他道:“是啊,我知道她来找过你,也知道你们两个的关系不简单。”

    话未说下去。

    从宿行白的角度出发,裴含玉和苍舒是一样的人。

    裴含玉没有否认:“确实,她是来找过我。”他转过身,双手撑在桌上,目光灼灼看向面前的少年,“但你想知道的事,她没跟我说过。”

    “她不知道我体内有东西。”

    宿行白:“……”

    宿行白站起身,表情明显不可置信,但也只一会儿,便弯腰笑出声,背脊笑得颤抖。

    什么鬼?

    裴含玉被他这莫名其妙的态度给吓得稍愣了会儿,见他脑子实在有病,干脆直接往回走。

    宿行白追上:“她来找你都跟你说什么?”

    裴含玉步伐加快,语气不耐:“什么都聊。”

    “她会跟你聊我吗?”宿行白又问。

    裴含玉笑出声,停住脚步看他:“你想知道,去问她不就行了,她难道不告诉你吗?”

    他们关系明明比他和苍舒好多了,怎么偏要来问他?

    真服了。

    谁知此话一出,宿行白轻点点头,嘴上依旧是熟悉的笑:“她确实不告诉我。”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宿行白直接道:“我喜欢她,我想她做我的道侣,所以我想知道她会不会在别人那儿提起我。”

    突如其来的话。

    虽然裴含玉早就知道这哥不简单,但见他如此直白,还是被吓了一跳。

    怎么说呢,有些过于大胆了。

    这天下,谁不知道苍舒是修无情道的。

    “她没跟我提过。”

    裴含玉下意识注意他的神情,见他一脸了然,才继续说:“我和她只聊些平常的事,或者修炼上的事。”

    “像她。”宿行白摇摇头,“她就是如此,谁也摸不透她。”

    裴含玉:“……”

    二人分开时,宿行白虽找了个台阶给自己下,但看起来还是比刚来时要稍沮丧一些。裴含玉猜测,除了没问到他想要的信息,跟苍舒没提他也有关系。

    [这小子还敢跟你抢苍舒。]老头刚刚一直没说话,消停了好一会儿才冒出来,[难道他不知道你和苍舒天生一对吗?]

    裴含玉:“…你能不能别跟我说这个了。”

    什么天生一对不一对的,他不就是苍舒的踏脚石吗?

    老头表现出骄傲:[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你本来就和苍舒是一对啊!你就应该告诉她,你和苍舒两个人半夜甜甜蜜蜜地给互相画画。]

    裴含玉步伐不变,推开木门:“如果你觉得我给她画王八也是甜蜜的话。”

    [怎么不甜?挺甜的啊!]

    老头找补:[至少你的木屋从来没有过其它女修士留宿,只有她留宿了…诶…对了!刚刚那小子前面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算出来苍舒也知道我了?]

    裴含玉仰头喝下一杯水,听见这老头问,才不紧不慢否认道:“苍舒从哪里知道你?你是想多了吧?他只是以为苍舒找我,是好奇我的身上有你。”

    [原来是这样。]

    老头松了口气,语气又自然起来:[这小子也真是的,怎么就不想想,是你的人格魅力征服了苍舒呢?]

    裴含玉懒得再理他,往周遭看了一圈,随即将书拿起,边翻边走至床边。

    然而就在将书反扣至床板上时,他的脚忽然一顿。

    ——“她没淹死,好像还被人轻薄了。”

    不然她在心里吱呀乱叫什么?

    “……”

    ——脚腕的手在苍舒下水的那一刻松开,见她没稳住身躯,又有些嫌弃地揽住了她的腰,摁住了她的手,将其往水面上带。

    几乎是一瞬间,肌肤的触感便透过神经传至脑内,苍舒缓过神,好不容易睁开眼,便瞧见面前男人几乎透明的身躯。

    苍舒不可置信地眨眨眼,一时间竟忘了这罪魁祸首是谁,反而是怔愣在水里,任由他搂着腰:“……”

    大波水往青年衣领内灌去,依稀间,某种不明颗粒从她眼前一闪而过。

    但也只有一瞬。

    “……”苍舒从水面中出来,用手抹了把自己的脸,有些怔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随即破口大骂:“你有病吗?!我刚刚是打算救你!你拽我下来干嘛?”

    闻烬松开苍舒的腰,往后退了几步,不屑地勾唇道:“你见过哪个修仙者不会水的?这借口,是不是找得有些太差了?”

    苍舒稍顿了两秒,又道:“我是看你周边的水滚起来,以为你走火入魔了。”

    这话出口,气氛顿时沉默。

    那本在水底的金蛇突然抬起脑袋,一双竖瞳极为冷漠地凝视她,几声‘嘶’叫,像是准备随时捕猎。

    好恶心的东西。

    苍舒汗毛竖起,顿时往后游了点距离,咽了口口水道:“你干嘛突然这么凶地看我?”

    “……”

    闻烬靠近她,认真问:“你还看见了什么?”

    苍舒直接将看见的都告诉了他:“你的脸很红,身边的水冒着泡,很奇怪。”她每说一句话,就会观察他的神情,“所以我很好奇,你是不是在练什么不得了的功法。”

    空气有实感的低了两度,苍舒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然后一点又一点地挪到了岸边。

    可闻烬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当她的身躯彻底贴至岸边时,他忽然跟着上前,一只手摁住了她的肩膀,另一只手——

    不偏不倚地抵在她腰侧,捏住了她的腰带。

    “不说明白,你上岸试试。”

    苍舒:“……”

    不是啊哥!你表现得这么明显,她还能不知道这是那秘密吗?!

    苍舒拽住自己腰带的另一边,暗暗同他较着劲儿:“好好说话,别动不动扯人腰带。”

    “你——”

    苍舒打断他:“我什么我,你这人神神秘秘的,到底在练什么功法?”

    闻烬不说话,那身后的金蛇反倒是游至二人的身后,探着脑袋凑近。

    苍舒:“……”

    苍舒没往那儿看,强装镇定问:“是被反噬了?”

    闻烬蹙眉:“……”

    “不是,总之你别往外说。”

    苍舒很好奇:“这东西很严重吗?除了我还有人知道吗?你凭什么要我给你保密?”

    闻烬否认:“没有人知道。”他松开苍舒的腰带,但手并没有从她腰间撤开,“只要你不往外说,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苍舒上下看他一眼,调侃他:“包括你这个人吗?”

    闻烬蹙眉,感觉自己受到了惊吓:“…你不是无情道?”

    “无情道就不能有人了?”苍舒故意恶心他,“还是说你是骗人的,你不愿意为此作出什么牺牲?”

    闻烬:“……”

    “能不能换个?”

    闻烬道:“我有灵石,可以给你封口费。”

    苍舒哼笑,盯着他反问:“你觉得我这第一名很穷是吗?”

    闻烬真要无奈死了,他沉着目光,很认真地看她。

    就在心里摇摆不定时。

    苍舒突然道:“算了,感觉你这人看久了也一般,还没那些哥儿有意思,刚刚开个玩笑,你别当真。”

    闻烬猛然一怔,开心的同时还带有疑惑:“哥儿是什么?”

    苍舒扯过他手里的腰带,道:“哥儿指得是那些特殊行当。”

    说完,便利索爬上岸,给自己掐了个诀,清干了衣裳。

    “……”

    水里的闻烬还在反复回味那两个字眼,等意识过来,他猛地瞪大眼看她:“苍舒,你找死是不是?”

    苍舒知道闻烬这人自尊心强,蹲下身,摘了根尾巴草,懒洋洋地挠着他的脸:“哪找死了,这年头说实话都不行了?”

    闻烬从水里起来,苍舒立马往后退两步,手扶着剑柄,笑看着他。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难得没再继续纠缠:“那你要什么?只要我有。”

    “给两万灵石吧。”苍舒摊手。

    闻烬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飞速地将灵石交付给了她,并且向她再一次确认。

    苍舒很敷衍地点头,口中的话顺得跟背了台词一般。

    不说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她会把这事改改,然后再说出去。

    而且最好,还得他亲眼目睹。

    “……”

    苍舒将灵石上下抛,也没管不远处的闻烬,只自顾自地走在前方,扫视周围的环境。

    然后,便碰见了刚从外回来的宿行白。

    他先是惊讶,然后探头往苍舒身后看了看,才摸着下巴,有些好奇地问:“苍舒,你和闻烬是——?”

    苍舒眼睛一亮,将灵石往储物戒内一抛,快速走上前,道:“我们刚从瀑布回来。”

    宿行白的语气还是很轻松:“你们去瀑布干嘛呀?是去玩吗?那儿都是水有什么好玩的——”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忽地认真问:“苍舒,你是下水了吗?”

    苍舒点头:“你怎么知道?”

    她故意说得响,然后用余光打量不远处闻烬的面容。

    他果然紧张了起来,但不敢上前,只能在远处暗暗瞪她,好让她有所感应。

    宿行白若有所思,又故作爽朗地笑笑,俯身嗅了嗅苍舒身上的味道:“你身上味道淡了。”

    他的手摸上腰间挂着的木剑:“木剑是湿的。”

    “这样啊。”苍舒并未在意,“我刚刚跟闻烬在瀑布呢!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猜不到。”

    二人一人一句,聊得极为融洽。

    闻烬瞪大眼,立马快速走上前,想要阻止苍舒说出口。

    他是没想过苍舒这人说话不算话。

    不是,都给灵石了!他还想怎么样!?

    苍舒直接胡诌道:“我刚刚在瀑布看见闻烬逼着他那条金蛇看他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