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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那就搜魂吧
    身后烙印是炙热的,抬头那刻,面容上几乎都是汗水。裴含玉眯了眯眼,在她忍疼要将唇齿咬裂之时,忽地用手背碰了碰她。

    用气音说道:“疼就掐我。”

    怕苍舒会因为介意或是不忍掐他而拒绝,裴含玉又多说了一句:“你放心,掐我我不会疼,我只会兴奋。”

    他并没有骗人,目前苍舒对他的任何举动都足以让他莫名兴奋。甚至他现在光想她即将要掐他,整个人都忍不住燥热起来。

    但他也不能这么说啊!也太直白了吧!是个人都会觉得他小子是个变态的吧?!

    服了…他真是疯了…这刮骨真是害人不深,这个要求不管是谁听到肯定都会觉得奇怪的啊?!

    “……”苍舒并没有回应他,反而是继续同妖皇对视,足足对视了有十几秒。这次她终于彻底看清了他的面容,甚至将他所有的特征都看得极为清楚。

    这个男人好像越来越年轻了,若不是有邬鹤邬焱在,他怕是走在路上,都会被称为‘玉面小白脸’,因为他同馆子里的那些,实在差不了多少。

    ——长相偏柔、肌肤雪白、狐狸眼又艳又冷。

    “你应该就是那位灵山派——”妖皇笑着出声,手撑在脑袋,五指轻搭自己的脸颊,来来回回晃动,“卞剑主座下的第二弟子吧?”

    苍舒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态度,只低头拱手道:“是。”

    他又提示:“抬起头来,孤还未让你低下去。”

    苍舒:“?”草拟爹!好你爹霸道!服了!

    苍舒心中骂骂咧咧,但面上又不得不抬起头。她刚咧出笑,妖皇便已换了个坐姿继续开口:“你让孤感觉有些熟悉。”

    “……”

    场面寂静了瞬间,除了苍舒,没人想到会如此发展。姜家主慌忙跪下请求道:“王上,臣此次前来——”

    “你先闭嘴。”妖皇单手叩了叩桌子,目光依旧放在苍舒身上,“你先回答孤的问题,你与孤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苍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身后的印记绝对已被他发现,若是说没见过,那就跟胡扯一样。

    可若是实话实说,她怕是再难踏出这间屋子一步。

    想来想去,苍舒最后只用四个字粗粗概括:“我不知道。”

    “…那可真是有趣了。”妖皇从位置上起身,缓缓踱步至苍舒身后,目光看向她脖颈往下的地方。紧接着伸出手,缓缓感应她身上的灵力波动,“我其实也并未见过你,但你身上怎么会有——抬起头,孤说了不准低下。”

    他对于苍舒一点儿印象都没,但她身上的烙印却是他给敌人下追踪时专用的。

    可她是灵山派的人,且不说她一直待在灵山派,就说她有何本事能让她被他记恨?难不成是嫉妒她的天赋?可她一个刚上元婴的弟子…又有什么值得他嫉妒的呢——?

    妖皇并不打算现在就杀了苍舒,他好奇于这印记,也有些忌惮卞道一此人。

    杀了他的徒弟,于他、于妖都,都是个不明智的选择。更何况她的天赋很不错,小小年纪已经到了元婴。

    “你叫什么名字?”他虽有关注此次宗门大比,但并不上心。

    苍舒吞咽着唾沫:“苍舒。”

    “哪两个字?”妖皇开始盘问,脚上的脚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

    苍舒说道:“天下苍生的苍,活——恬淡自舒的舒。”

    “你这名字孤只从别人口中听过。”他的目光依然放在她的背脊,“但是你让孤觉得好眼熟。”

    “……”

    他独自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即又走回位置上,弓着长腿,托着下巴问:“姜毕佐,你可以继续说了,此次请见孤,是有何事?”

    姜毕佐听见这话,忙‘咚’地跪下,大声说道:“王上,你要为臣做主啊——!”他的手颤颤巍巍地指向苍舒,满眼的委屈和怒火像是要泄出来:“此女将我儿的十根手指尽数砍断,且油嘴滑舌侮辱我姜家——王上!你要为姜家做主,为我儿做主啊!”

    苍舒:“……”

    苍舒还未发话,裴含玉脑子里沉寂许久的老头便已先行开口大骂道:[我靠!这个贱人!靠!这个贱人怎么这么贱啊!他儿子干得那些糟心事他是一个都不提啊?!]

    [含玉,我忍不了了!你呢?!]

    裴含玉:“……”

    叽里呱啦的话从老头嘴里说出,裴含玉根本找不到机会插话。等到要开口说话时,便见前方的妖皇不知何时已经把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

    裴含玉蹙眉。

    这是能听见?还是——

    苍舒见此,忙开口吸引所有人注意力:“姜家主,你总得说下前因后果吧?你只说你儿子受过的伤,不说他为何受,这让王上如何判断?这让王上如何公平?若是判得不好,传出去,那就是你不说明白的罪过!”

    “你这女子…我儿子无论犯了什么错,你如此狠毒,便是过猛!便是不对!”

    苍舒的汗还未褪去,她感受到妖皇注视她的视线,略微僵硬地说道:“我并未觉得有任何严重的地方。”她拱手朝妖皇,顺势低下脑袋说:“王上,姜家主膝下犬子姜桥,在妖都肆意掠夺、逼迫良家妇女,导致许多人家家破人亡。而在几日前,他将心思放在了我身上,不仅用粗俗的语言羞辱我,更是想强迫我——”

    话语是恰到好处的停顿,所有人几乎都明白了她话里的含义。

    “所以,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苍舒说得每句话都格外清晰,“而且当时殿下也觉得姜桥少爷做法过火,因此未有阻挡,默许了我所有的动作。”

    邬鹤的心思早已在妖皇说出‘你让我好熟悉’时飘走,冷不丁被喊道,还稍稍抽搐了下,才继续说道:“父王,儿臣当时确实未曾阻止,但这只是因为没想过苍姑娘会真的动手。”

    “那这便也是殿下的错。”苍舒低头用余光看着裴含玉,“殿下未曾阻止,在我看来便是默许,更何况此人行为确实恶劣,我砍他十根手指,属实算轻。”

    “……”妖皇浅浅笑出声,肩膀抖动的厉害:“那也不该你来罚,也不该你来同孤说。”

    “我若不说,便没人会说。我若不对他动手,他便会对我动手,我只是自救,若是我武功不高,那那日铁定是要被他欺凌。”苍舒道,“况且事后,殿下也并未责怪我。”

    妖皇淡淡望向邬鹤,其中压迫显而易见。本还算轻松的他,脑袋上皆是汗水。

    “还有此事?”妖皇问邬鹤。

    邬鹤的牙齿都快被他自己嚼碎:“确有此事,不过父王——”

    “闭嘴。”妖皇撑着下巴,笑得阴柔又带些冷,“下去领罚。”

    邬鹤:“…是。”

    邬鹤的面容都气得有些发紫,他猛咳几声,又拱手往殿外退去。直到将御书房的门掩上,才气得往帕子上吐出口血。

    妖皇往门外看了两眼,又喊过身边的侍卫,轻声吩咐了几句。姜毕佐瞧得人都懵了,他蹙眉,人依旧跪在地上:“王上…”

    “孤知道你要说什么,但如今比起处罚,你应该更希望姜桥的手指恢复如初。”妖皇笑得极为和善,“姜毕佐,孤不会亏待你,会叫人将你儿的手指恢复如初,但该罚也得罚,就当是长个教训。”

    姜毕佐激动喊道:“谢王上——!若是能让犬子手指恢复如初,再大的罚臣也认!”他喊完又像是想起什么,忙用眼神再次示意,“王上,这女子——”

    妖皇打断他:“对她,孤自然也会有处罚,你先下去,千万别耽误了救治。”

    姜毕佐顿时趾高气扬,原本的沧桑都被面颊的红润所掩盖。他路过苍舒,特意停了步伐,假惺惺地说:“姑娘,实在是对不住了,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王上公正,苍天有眼,还了我该有的清白。”

    “……”苍舒的汗已经浸透了衣裳,面色也苍白的毫无血色,但她仍旧勾出笑,较为和蔼地说:“姜大人要小心走夜路,有时候亏心事做多了,晚上就容易脚滑,或者是——”她做出抹脖子的动作,“姜大人,苍天有眼。”

    姜毕佐冷笑:“姑娘还是先管好自己的安危吧。”

    门再次响起关上的声音。

    苍舒忍住疼痛,用牙齿咬住自己的唇瓣,铁锈的气味即刻在嘴中蔓延开来。而坐在上方的妖皇,只盯着她的身形,不做任何表示。

    背脊的灼烧感疼得她眼睛都开始红。身旁有人轻轻地牵住她的手,再次重复她刚刚听见就觉得荒谬的话:“掐我。”

    苍舒:“……”神经病吧?!哪有人主动要求被掐的!

    裴含玉此时也不管丢不丢人了,只忍着冲动,冷冷地、压低声音说:“我不疼,你掐我,否则嘴唇破了,你师尊以为是我欺负了你。”

    苍舒:“……”

    见苍舒还没有什么动作,他实在没忍住将她的手指放到自己的手臂上。

    与此同时,坐在位置上的妖皇终于出声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疼吗?”

    苍舒:“……”

    苍舒没忍住掐了裴含玉一下,疼得他眉头紧蹙,又有些暗爽。

    “因为我的身后有个印记,若是我没猜错,这印记应当是——”她声音颤抖地回答,“应当是王上的。”

    秘境中她不止一次见过妖皇,每一次的压迫都让她心底止不住犯怵。

    很奇怪。

    苍舒又忍不住掐了裴含玉的手臂。

    妖皇的声音慢悠悠的:“所以你认识孤吗?实话跟你说,这印记是我追踪敌人时用的,而你身上有我这印记,那便说明,你和我有交集,且是敌对关系。”

    他将‘敌对’二字说得轻飘飘,仿佛只要苍舒说错,杀得人不是她一般。

    苍舒连忙表现出慌忙的模样,她抬起头,惊恐的睁大眼,摇头道:“不可能!王上,这不可能!您是什么实力,我是什么实力,哪能被您给记恨上?!”

    “我未来妖都之前还是金丹,若我跟王上是敌对关系,那王上要杀我岂不是轻而易举!怎会拖到现在?!”

    妖皇挑眉问:“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苍舒装出副伤心的模样,“我在宴会那日,不知怎么的,后背便莫名其妙开始发烫发热,所以我提早回去休息,直到半夜,后背的灼伤感才渐渐消逝。”

    “那时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苍舒抬起头,满脸无辜:“是今日我再次见到王上,我才明白我后背为何会疼痛…我先前根本不知道…也不认识王上啊!”

    “我连崇拜王上都来不及,怎会选择与王上为敌?我这难道不是自讨苦吃吗!王上,你一定要帮我!这事我真的不知情!”

    苍舒觉得自己演的挺好,还挺像那么回事,特别是旁边的裴含玉都侧眸看她,一副被她演技给震惊了的模样。

    妖皇大拇指抵在唇边,有些狐疑地看她:“你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可为什么我看见你会觉得你熟悉?你的身上为何会有我打下的印记?”

    苍舒满脸真挚摇头:“我也不知道。”她说完,又掐了下裴含玉的胳膊。

    那儿已经有块青紫了,瞧着还蛮瘆人,可他只是咬紧牙关,怎么也不肯吭声。

    老头边听着二人的谈话,边悠哉地问裴含玉:[爽不爽?爽爆了吧?哎呦呦…瞧你耳尖红的…]

    裴含玉:“……”他是真想开口叫这老头滚蛋。

    自己想归自己想,但这想法无人知道,所以也就心安理得。但被这老头戳穿后,他就不得不将迫使自己扫去这个想法。

    男人…哪能沉浸在这里。

    他可以因为碰到了好的对手爽,可以因为打斗爽…怎么能因为…靠…真的好爽。

    他耳尖稍红了些,努力不继续想,甚至竖起耳朵想要让自己也沉浸在这对话之中。

    然而下一秒,他便听见妖皇开口说道:“那就搜魂吧。”

    “孤讨厌撒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