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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权衡取舍
    裴谨闻言,立即命他上前回话:“可看清了长相?”

    “看清楚了,与您形容的一模一样……而且是大将军亲自出营去接的。”来人回道。

    “除了那人,可还有旁人?”裴谨再问。

    “还真有一个……是个与大将军像了六七分的青年……因他要吃现做的炙肉,喊了李大手去帐里。”

    这人口中的李大手刀工了得,片的肉厚薄均匀,做的炙肉更是一绝。

    “郎君,咱们可要动手?”这人一面低声询问,一面做了个抓人的动作。

    裴谨沉吟片刻摇摇头:

    “先不急,等得了京里的消息再看……余江,你让李大手掩好身份,接下来不必传任何消息回来,卫家人都喜事炙肉,便是用他,也必会派人盯着。”

    “是。”

    就在裴谨等着消息时,京城中一处安静了许久的宅子再次热闹起来。

    风怀远站在酒楼上,背手而立望着钱家大门口,车马络绎不绝地在门前停下,似乎在欢呼庆贺钱家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似乎在嘲讽他的无能。

    “主子,展川松携夫人来告别,得知您未在府里,便只留了一封信。”甘双忽然不知从哪冒出来递上一封信。

    风怀远垂眸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那封信,许久之后才抬手接过:“他们回乡了?可有将提前准备的路资奉上?”声音平淡中又带着几分期待。

    “路资他们没要,那几位跟在他身边的人也一并离开了,冯东和冯西兄弟护送。”

    甘双说罢飞快地瞥了自家主子一眼,见其虽然表情平静,可她能感觉到,风怀远此时的心情并不好。

    确切地说,自打定下以金银赎罪的法子后,风怀远的心情就变得格外沉郁。

    而这份沉郁在展川松拒任京城县令,反而辞官返乡后几乎化作实质。

    风怀远犹豫片刻,还是将信展开,一段墨迹清晰却字形飞扬的话映入眼中:

    吾曾闻前朝冤嫌久讼,历政所不断,或断之不公者,皆寻王公……

    凡有所来者,无不曲尽情诈,压塞群疑,使冤平,令怨消……然王公之后再无此为民者,遂怨起而乱生,以致国亡……

    将赎买之法扩至官员朝堂,亦如“拆了东墙补西墙”,终有顾此失彼之时,必悔之晚矣……

    为官者、为君者皆当以民为先,以民之事为首,如此如水之民,方能不覆如舟之君……

    风怀远目光被“国亡”二字深深的绞住,手中的信件颤如雷震,薄重于千斤,让人几乎拿不住。

    甘双察觉到他的异样,扫了眼像个柱子杵在那的甘一,眼角余光看到下头的一对夫妻低声劝道:

    “武相显对他媳妇可真好,就连下车都亲自扶着……听说这位御史大人得钱家资助时,曾经许诺对钱氏一心一意,不纳妾,不蓄通房,不去青楼楚馆……也因着他做到了这一点,钱家视其如亲子,主子……”

    话说一半,几乎化成柱子的甘一突然出声:

    “甘二说的对,对钱家守信,算是这人唯一可取之处……也不对,为什么他不能对其夫人是真爱、纯爱呢?

    《异恋杂说》里就有一人弃美人不选,偏只爱上了自家耕地的老牛,不顾伦理纲常,非要娶那老牛为妻,连他是头公牛都不在意……说书先生说了,这是真爱、是纯爱!”

    “闭嘴!你又在胡说什么!”甘双看风怀远脸色僵硬,低喝一声,给了甘一一个肘击。

    甘一歪着头眨了眨眼睛,他不明白,不是在说武相显和钱氏的事情吗?为什么甘二要说他胡说。

    然而此刻的甘双顾不得理会甘一的疑惑,轻声道:“主子莫理会甘一口中的话,属下说这话的意思是……”

    “我明,事有轻重缓急,权衡取舍……那时的武相显要有饭吃,有钱读书,才能活着、科考,至于女色,于他而言,无足轻重甚至无用。”

    风怀远说着话,一边将信收入袖袋,再次看了眼钱家大门,“甘双,将今日到钱家的人全部记下,待得了钱家的《寻矿技法》,一个一个与他们算账……”

    “是,主子。”

    就在风怀远让甘双盯着钱家时,送完客的钱家老夫人也正与女婿说起这位京兆尹大人。

    武相显看了眼窗户外正叉腰训斥钱元的钱氏,目光温柔,怕她说的嘴干忙命下人去煮些果茶送过去。

    钱老夫人看着女婿对女儿这般上心,心中满意:“相显,事情可办成了?”

    武相显听到问话,忙不迭起身回话:

    “回禀母亲,《寻矿技法》的消息已经按您的意思私下告诉了昭王和平王,就连襄王那边也已经派人去送信了。

    只是这般做可是得罪了今上,他虽是仁厚性子,可那风怀远不是个善茬……若是因此挑拨,咱家恐要有……”说到后面,恐钱老夫人动怒,渐渐没了声音。

    钱老夫人望着窗外训完钱元,又把人揽在怀里如待婴儿般哄着的女儿,眼底微微泛红:

    “你是想说灭门之祸吧……全部家产,与咱家、与襄王有关的人员名单不过才换了元哥儿一条命,若不是我扯出《寻矿技法》,此刻的元哥儿已踏上流放之路……他们可从未想过放咱们一条生路啊。”

    一想到钱元会死在流放的路上,两团眼泪自眼眶里滚了出来。

    钱老夫人也不擦,仍由泪水滑至嘴角,咸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待泪水停了,才继续说道:

    “坐下说话吧,我视你如亲子,家里的事也从来没瞒过你,你也听话,自打入了官场便装成那副浅薄狭隘的性子,让你受委屈了。”

    武相显刚要坐下,闻言忙躬身请罪:

    “母亲这般说便是折煞我了……我只记得是您在我将要饿死时给了我一条活路,也是您听我想做官,为我出了主意,若不然以我的能力,只能去偏院小县做个不入流的小官。

    更别提您愿意将掌上明珠许给我这出身卑贱之人,在我心中,亦视您为亲母。”

    钱老夫人起身,走到武相显面前亲自扶他起来,低声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