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母被张母拉着走,浑浑噩噩地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反应过来,停下脚步。
“嫂子,这赵神婆真这么神?咱们要不要再去打听打听?”
“哎哟你可别嚷嚷。”张母状似慌张地捂住她的嘴,“那可是个老神仙,你可不能说这种对老神仙不敬的话,会遭雷劈的。”
杭母闻言不由瑟缩了一下,心虚地望了望头顶上的那一片天空,最终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张母匆匆往小泉村赶。
——
杭家。
楚睿没有想到这孩子这么小的年纪,作画竟有如此高的天赋。
这一幅画看起来手法十分稚嫩,然而画中的内容却又十分的生动有趣,七朵花颜色各异,按先后顺序各种不同的生长状态皆尽展现了出来。
“扬扬,你画的很好,跟谁学的?”
“娘亲教的。”提到宋甯,扬扬便一脸自豪,“我娘亲画画可厉害了,她可以画好多好漂亮的东西。”
“是吗?”
楚睿并不意外,那个女子,他虽然接触的不多,但能将孩子教得这么好,定然是与普通的农家妇人有所不同的。
“你上回说到三娃有刀枪不入的本领,蛇妖最后是用什么方法对付它的?”
“蛇妖有一把很厉害的刚柔阴阳剑,它砍不动三娃,就把宝剑变成软软的东西,把三娃绑住了。”
扬扬学着动画片里蛇妖的动作,边扭边念着蛇妖的台词:“铁娃子,别心急,你还不知道这刚柔阴阳剑的厉害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声情并茂演得忘我,挂在脖子上的玉佩挂绳因他的动作而松脱,玉佩从衣服里滑落,啪嗒一声掉落在炕上。
原本专注看表演的楚睿也因这一动静而转移视线,当他的视线落在那块玉佩上时,瞳孔猛地一缩。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忘了自己身上的伤,倾身将那块玉佩拾起,紧紧攥在手中,连身上的伤口因此而裂开了亦丝毫不觉得疼痛,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手中的玉佩。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抚摸着玉佩,连呼吸也跟着发颤。
他有些难以置信,这块玉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那滑稽的图案,那笨拙的雕工所雕刻的纹路,没人比他更熟悉……
扬扬并未发觉他的异样,只是被他白色寝衣上缓慢地晕开的一片鲜红所吓到,惊慌地大叫了起来。
“伯伯,你流血了。”
他不安地朝着门外大喊:“爹爹,娘亲,你们快来呀,伯伯流了好多血啊。”
或许是扬扬的喊叫声将他惊醒,在所有人陆续赶到书房时,他的神情已经恢复正常,这时伤口裂开的痛感袭来,忍不住皱起眉头。
最先赶到的是杭书珩与楚一,宋甯等人紧随其后。
“怎么弄的?”杭书珩率先问道。
宋甯则第一时间将扬扬抱入怀里安抚。
“不必紧张,不碍事。”楚睿忍着痛说道。
他的视线在那一家三口身上绕了一圈,眼神中隐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探究。
“把孩子带出去吧,别吓着他,楚一一人留下即可。”
宋甯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便将扬扬抱走了,杭书珩不放心,也跟了出去。
回到东屋,宋甯安抚着扬扬并问道:“扬扬别怕,伯伯没事的,告诉妈妈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伯伯怎么流血了?”
扬扬思索了一下,说道:“我的玉掉了……伯伯帮我捡起来,然后就、就流血了……”
说完他觉得有些难过。
宋甯连忙搂住他,安慰道:“没事了,别难过,伯伯擦了药很快就会好了。”
她在空中与杭书珩眼神交汇,两人的眼中皆带着一丝疑惑。
这厢,楚一带着心里的疑惑,替楚睿解开被血浸透了的绷带,重新为其上药包扎。
看出了楚一的欲言又止,楚睿道:“你想说什么?”
“主子您不是易冲动之人,是什么事情能让您忘了自身的伤……”楚一顿了一下,又道:“可是与那孩子有关?”
“你发现了什么?”楚睿眼神瞬间凌厉无比,连声音也冷了许多。
楚一微微一怔,没料到对方的反应会这么大,稍作犹豫,便道:“您是不是也发现了,扬扬这孩子……眉眼与幼时的您异常相似,这孩子与您……”
楚睿有些惊讶,显然他自己并未发现这个关键点,此时再想想那孩子的面容,果真如楚一所说。
他抬起手打断了楚一,正色道:“这件事,你知我知即可。”
“是。”
东屋,扬扬心中担心楚睿,闷闷不乐地吃完午饭,下地就要去书房,被宋甯给制止了。
“扬扬,先让伯伯休息,等伯伯休息好了你再去看他好不好?”
“好吧!”
他乖巧地点点头,又爬回炕上,他想再画一根藤上七个瓜,画好了拿给伯伯看。
一整个午休时间,扬扬都在画画中度过。
——
小泉村。
张母与杭母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了张家。
“你说这有钱人家的少爷也真够丧天良,人好好的一个小媳妇,说没就没了,唉……”
“得了吧,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要不出去到处招摇,人能盯上她吗?再说了,不也赔银子了吗,听说赔了五十两呢。”说起银子,张母眼中便闪着贪婪的光芒。
杭母嘴皮子张了张,到底是没反驳。
张翠菊在屋里听了一耳朵,心里好奇,从屋子里出来问道:“娘,你们说的是谁?出啥事了?”
杭母见到她便没好脸色,将脸甩到一边不乐意看她。
张母话头打开便止不住,噼里啪啦便将她们路上遇见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原来,她们途径邻村的一个庄子时,见庄子外围着许多人,甚至听见哭嚎声。
经过打听方才了解到,庄子的主人是县里有钱的万员外家的少爷,近期在庄子上游玩,看上了邻村里一个长相俊俏的小媳妇,强行将人抢去糟蹋了。
那小媳妇不甘受辱,竟投河自尽了。
她们看到庄子外闹哄哄的围着人,正是那小媳妇的夫家人上门讨公道,庄子的管事甩了五十两银票便想将人打发走,可来人不依,结果遭一顿毒打被赶了出来……
“嗨!要我说,那小媳妇也是,有啥可想不开的,被有钱人家的少爷看上是她的福气,这要跟了人家哪怕当个妾,那也是吃香的喝辣的,不比跟着个泥腿子强?”
张母不过随口一感慨,张翠菊却是听进心里去了,望着远方出神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