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出闹剧结束,卖货郎不禁好奇起了宋甯方才救人的手法。
“这位大妹子,你这救人的手法是在哪学的?可不可以教教大伙。”
之前那孩子噎着,他倒也能救,只是不愿出手罢了。
那种长歪了的苗,没了也就没了。
却没想到宋甯出手了,用的是他没见过的手法,看似简单,又似乎不那么简单。
众人听见卖货郎如此说,不由纷纷点头附和。
“是啊,书珩媳妇,你教教大伙吧,这谁家没几个皮孩子,没准哪天噎着了,咱自己也能救一救。”
想到方才大宝被噎得差点断气的画面,众人仍心有余悸。
“没错,没错……”
不知谁说了一句:“还是说,你这是家传的手法,不外传啊?”
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想着若是家传的手法,他们还让人传授,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不是的。”宋甯有些哭笑不得,“这其实是我爹年轻时外出游学,从一个游方郎中那儿学到的,我小的时候不小心噎着,我爹就是用这个手法救了我。”
说罢,宋甯暗自汗颜。
此事确实不好解释,她只能推到原主已故的父亲身上。
众人一听是宋秀才教的,全都信以为真。
“我可以教大家的。”宋甯说道。
海姆立克急救法,在后世,早已被大众所认知。
若能在这里普及,倒也不是坏事。
“太好了……”
宋甯针对成人,儿童,婴幼儿等不同年龄段的人,向众人做了各种示范。
大伙非常好学,纷纷找身边的人作为练习对象,跟着宋甯的示范,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
卖货郎看了宋甯的示范,听她讲了一遍原理后,恍然大悟。
他曾习过医,自然要比寻常人更容易理解。
杭书珩过来的时候,见到这个场面,有些看不懂。
“诸位这是在做什么?”
孩子们藏不住话,七嘴八舌地便将大宝差点被噎死的事情讲了一遍。
杭书珩听罢,了然地点了点头。
他看向宋甯的方向,她亦看向他,遥遥相视一笑。
“这个方法,希望大家永远也不会用得上。”
言下之意便是没有人噎着,就不会用得上。
宋甯牵着扬扬,与大伙告辞后,便和杭书珩一同回去了。
看着他们一家走远的背影,有人不禁感慨。
“宋秀才真是个有本事的人啊,秀才娘子也是有本事的,这生的闺女也是个有本事的。”
“连挑的女婿也是个有本事的啊!”
卖货郎听了一耳朵,见缝插针地奉承道:“你们村子里居然出了秀才先生啊?真是了不起。”
“可不是吗,那宋秀才可是我们村唯一的一位秀才先生,也不知道他为啥游学几年后回来就不再考了,若继续考没准还能考个举人回来,唉!可惜了。”
说起宋秀才,众人便止不住话题。
你一言我一语地在这个外来的卖货郎面前,犹如献宝似的,将他们所知道的关于宋秀才的事迹说了个彻底。
卖货郎不费吹灰之力,轻易地就获取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这边,水生如愿拿到了图纸,马不停蹄地赶回家,扛着砍柴刀便去了后山。
待到他下山时,肩头上扛着一捆粗长的竹竿。
回到自家院子,一头扎进存放工具的柴房里,将他所有的有可能用得上的工具全都翻找了出来,便是一阵忙活。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计。
木墩坐在矮凳上,一手撑着下巴,正用一种新奇的目光在看着自己的兄长。
他知道大哥喜欢做木工,却从未见他如此兴奋过。
水生兴奋劲未减,揉着木墩的脑袋,直将他的头发揉得蓬乱。
“等着吧,有珩子书的图纸,这个椅子做出来,咱们就可以挣大钱,到时大哥给你买好吃的。”
兄弟两人看着几张图纸和那一堆家伙事,脑海中充满无限憧憬。
“等挣了钱,大哥多攒些银子,等你长大了给你娶媳妇用。”
“大哥,我我、我还是小孩子呢……我、我不跟你说了……”
木墩没料到大哥会说这些话,一时竟羞得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了一句便捂着脸跑开了。
“嘿!傻小子,还害羞上了。”水生看着他的背景连连发笑。
——
夜晚,一身夜行衣的楚一悄然潜入杭家的书房。
他们在这间屋子里住了数天,秉持着君子之道,他们从未随意翻动过书房里的物品。
今夜他依然是以“君子”的身份到来,却是梁上君子。
思及此,他不禁有些汗颜。
不等他有所动作,他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外头的动静。
身形一晃,轻盈地飞跃出窗户,同时挥出一道掌风将敞开的窗扇轻轻合上,未发出一丝声响。
杭书珩推开门,刚跨过门槛,便停住。
黑暗中,他迟疑了一下,才缓缓走入,借着微光径直走到窗前。
推开窗,外头是一片朦胧的夜色,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
“怎么了?为什么不点灯啊?”
宋甯走了进来,疑惑道。
“没事!”杭书珩关上窗户转身走回来,点上了灯。“儿子睡了?”
外头横攀在屋檐下的楚一暗暗中松了一口气,脑门上出了一层细汗,方才但凡杭书珩抬头往头顶上看一眼,便可发现他的存在。
他全程屏息静气,连眼神都不敢在对方身上停留一瞬。
好在,宋甯来得正巧……
宋甯拿起书案上一张图纸看,“这就是水生那孩子惦记着的设计图吗?”
“是啊!”杭书珩从她身后靠近,抓住图纸的一角,“你看看,喜欢吗?有哪里需要修改的跟我说。”
听他这么说,宋甯也认真看了起来。
“简约大方,挺好的,不需要改。”
杭书珩开玩笑地补充道:“初级版贵妇椅,以后会出进阶版、豪华版……”
“噗呲……”
宋甯听罢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名字也太土了!”
“土到极致便是潮。”
两人的说笑声不断传出,昏黄的灯光将他们的身影投到窗户纸上,就像相拥的一对璧人。
攀在屋檐下的楚一被迫吃了一嘴的狗粮。
良久后,屋里的人已走了,楚一仍不敢轻举妄动,依旧攀在屋檐下,与夜色融为一体。
直至月上中天,他才轻盈地跃下,犹如一片落叶般,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