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甯等人出了县衙大牢,在外等了一刻钟,水生才从里面出来。
周桓安排的马车已等候在侧,宋甯见水生出来了也没多问,让心虚的水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跟着大伙上马车离开。
大牢里,杭书珩从愤怒的情绪中平息下来,愤怒过后,余下的尽是对宋甯的心疼。她那么刚烈的性格,他无法想象,当时若是让万宝禄得逞了,事后她会怎么做。
光是想象,他便恨不得将那些人碎尸万段,万宝禄、张翠菊、杭母……他们都该死。
宋甯一行人回到聚宝阁,之前她拜托周桓找的大夫,也已经到了,那是一位留着山羊胡,看起来五十出头的老者。
周桓为她引见,“杭娘子,这位是胡大夫,对骨科之道颇有钻研。”
“多谢了!”宋甯真诚道谢,她没想到对方办事如此周到,她只想到要找一位大夫,然而对方却考虑到了专业对口,专门找来了一位骨科大夫。
直到此时,景洪叔等人才知道此事。
水生有些不理解地问道:“婶子,那铁生嫂子都那样对你了,你怎么还帮他们找大夫?”
“水生,账不能这么算。”宋甯说道:“她犯的错,不应该让别人一起承担,我不会原谅她对我所做的事情,与我愿意帮助铁生哥并不冲突,若是别的事也就罢了,但铁生哥的腿再不医,只怕好不了。”
宋甯的一番话,令其余三人都纷纷沉默,如此胸怀,他们自叹不如。
景洪叔作为长辈,他自认为在于对某些事情的应对之上,他还不及宋甯有魄力。家里的老父亲曾说的不错,老杭家所有的妇人加起来,都不及宋甯一人。
周桓作为旁观者,很是欣赏宋甯的气度,虽然交情不深,但从今日短暂的接触中,也能看得出她与一般寻常女子不一样。
能让主子亲赠令牌的人,无论从何种层面考虑,他都愿与之交好。
因此,在宋甯等人将要告辞时,他盛情挽留,“此时正值午时,府中已备下薄酒小菜,几位不嫌弃的话,用过餐再走不迟。”
“这、这怎么好意思……”
对于周桓的盛情邀请,几人的反应各有不同,景洪叔等人显得有些局促,一生为农的乡下人家,自是不适应这种场面。
宋甯则是认为对方太过热情,有些狐疑,毕竟他们本身并不熟,即便她拿着信物找上他帮忙,那也是各取所需,事后或许也不会再有交集,他完全没有必要如此。
周桓看得出来他们有意推却,朝胡大夫使了个眼色,胡大夫会意,率先起身说道:“那敢情好,老夫来的匆忙还未用餐,倒是沾了诸位的光了,哈哈哈!”
胡大夫都已经如此说了,他们自然不好再推却,总不能请大夫去治病,却不让大夫先吃饱饭。
考虑到宋甯身为女子的不便,周桓特意在屏风后另设一席,由自己的掌上明珠周茹作陪。
宋甯对于这样的场面倒还能应对自如,景洪叔几人则是如坐针毡,浑身都写满了不自在。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几人如释重负,迫不及待的就要告辞。
临走时,周茹送上一份精心准备的糕点,“宋姐姐,一点小心意,你带回去给孩子吃。”
让她接触宋甯,本是她爹的意思,但经过短暂的相处,她是真的喜欢这位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姐姐。
这份好意,宋甯欣然接受:“我替孩子谢谢你!”
上塘村如今是多事之秋,因此当人们看到有马车从村口方向过来,心中便敲响了警钟。
待马车行驶到了跟前,有人自发地拦下,问道:“你们是哪来的?来上塘村做什么?”
赶车的车夫有些疑惑,难不成到上塘村来,还得接受盘问才可通行?
正当车夫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宋甯掀开帘子探出半个身子来,“叔,婶子,别紧张,是我。”
“呀!是书珩媳妇啊!”
众人见是宋甯,都纷纷靠了过来,“书珩媳妇,你早上不是和你景洪叔他们一块出去的,这会儿咋坐着马车回来了?”
宋甯笑道:“水生的牛车落后我们一些,他们都还在后头呢!”这话音未落,水生的牛车便摇摇晃晃地从村口过来。
众人见宋甯乘坐的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好奇地打听,“书珩媳妇,这后面咋还跟着一辆马车?”
“是我请的一位大夫。”宋甯不打算多说,敷衍一句便提出告辞,“我还有些事要先走了,就不和大伙唠嗑了。”
“好嘞好嘞,你忙你的。”
大伙看着马车扬长而去,还在好奇宋甯请大夫做什么,水生的牛车也正好晃到了跟前。
为了满足好奇心,大伙拦下水生等人,打听起宋甯请大夫之事。
莫不是孩子生病了?亦或是老族长家谁生病了?任何假设的都有,唯独没人会往何铁生身上去想。
直到水生等人说出宋甯请大夫的目的,众人亦是难以置信。大多数人的心思与水生一开始的想法一样,那小王氏都那样害她了,她竟然还帮他们家请大夫,实在令人费解。
为了证实水生等人所说的是事实,众人打定主意要到里正家去瞧瞧热闹,三五成群的便往里正家去。
远远的,便看见那两辆马车停在里正家的大门外,看来那大夫果然是请来给铁生治腿的。
而宋甯此时正与里正夫妇二人在院子里说话,她说话说时依然是笑眼盈盈的模样,只是那笑容和眼神却没了往日的热络,多了一分疏离。
里正夫妇为小王氏的事郑重地向宋甯道了歉,随后又为了请大夫之事真诚道谢,歉意和感激交杂在一起,让他们心情无比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