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手脚麻利地秤盐秤糖,安小暖则十分爽快地掏了银子。
每斤粗盐二百文钱,三斤就是六百文。
红糖一斤四百五十文,三斤是一千三百五十文。
加起来,差不多花了二两银子。
大娘是个说话算话的。
她把粗盐和红糖装好后,又塞了一大包的香料给安小暖,把安小暖背在背上的那个背篓塞得满满当当。
安小暖看过了,里头什么香料都有一点,赚大发咯!
离开干货铺后,安小暖就顺着原主的记忆,朝济世堂的方向奔去。
济世堂跟干货铺和粮铺不在一条街上,它稍微得偏僻点。
而去往济世堂的路上,正巧有一家成衣店。
原本安小暖是打算先去医馆把药给买了,等折返回来的时候,再到成衣店买鞋子。
可谁知,当她路过成衣店时,却发现成衣店的大门不知道被谁踹倒在了地上,靠近路边的两扇窗户也破了好大的洞。
透过大门和窗户,安小暖能清楚看到里头的情形。
真真是一片狼藉啊。
原本挂满了一墙的成衣,还有那堆在桌上的布匹,全都被洗劫一空了。
一看,就知道其经受过一场浩劫。
安小暖只思考了片刻,便抬步进了成衣店。
她想看看成衣店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剩下。
来都来了,好歹也得捡点漏吧?
嘿,还真别说。
安小暖在成衣店里转了一圈,这值钱的东西肯定是没有了,但像布头、针线,还有鞋垫这类的小东小西,她却收获了不少。
绣花针有三套,线的颜色也齐全。
布头装满了一篓子,颜色大多以深色为主,用来缝补衣裳或者做荷包都行。
大大小小的鞋垫约摸有十来双吧,都散落在地上,安小暖猛捡猛捡,也没仔细去数。
她以最快的速度捡完成衣店的漏,就直奔济世堂。
只是当她来到济世堂时,却发现济世堂大门紧闭,就连那块写着‘济世堂’的牌匾也不知所踪。
若非以前原主跟着她爹来过这里卖草药,安小暖肯定找不到这家医馆!
砰砰砰。
安小暖上前拍门。
“有人吗?劳烦给开开门啊,我需要买药!”
通过原主的记忆,安小暖知道济世堂是有后院的。
平时济世堂的钟老大夫一家,就住在后院里。
所以当她发现济世堂大门紧闭后,并没有着急离开。
“钟爷爷,我是安家村安大夫的闺女,以前我跟我爹常常来您这里卖药买药的。
您在里头吗?快开开门啊,我等着买药救命!”
亲眼见过成衣店的惨状,安小暖喊门时,格外小心。
她一边喊门,一边环顾着四周,生怕突然从哪里冲出一伙人来把她给抢了。
四周静悄悄的。
没有店铺开门,也没有行人路过。
一整条街,只有安小暖锲而不舍地拍着济世堂的门。
就这样,一刻钟过去了,依旧没人来开门。
安小暖寻思着,会不会是钟老大夫一家已经逃了,现在医馆里头根本没人。
——要不硬闯试试?
——说不定里面还有没带走的药材。
就在安小暖考虑着要不要把门劈开,济世堂里终于传来了轻微的动静。
安小暖大喜,赶紧把耳朵贴到门上。
是一道缓慢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由远至近,快到门口时,一道苍老的妇人声传来:“是谁在外头?”
安小暖猜测这人应该是钟老大夫的老伴,赶紧说:“奶奶,是我,我是安家村安大夫的闺女安小暖。
以前我跟我爹来过济世堂卖草药,钟老爷爷应该认得我的。
奶奶,您能开开门吗?我需要抓一些药,家里还有病人等着救命呢。”
“你爹是大夫?”
门后的钟老夫人语气惊讶,但很快又道:“行,你等着,我给你开门。”
“好咧,谢谢您了奶奶。”
安小暖激动不已,却依旧没忘记观察四周的情况。
也不知道这济世堂一共上了多少道门栓?
总之,她听见钟老夫人在门后折腾了好一阵,这才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透过门缝,医馆里的钟老夫人先是上下打量了安小暖几眼。
见安小暖长得清秀乖巧,又满脸诚恳,便放心让安小暖进来了。
等安小暖进来后,她又探出个脑袋瞅了瞅街上,确定无人注意到这边,立马就将门关上,再栓上一道道门栓。
可谓十分小心谨慎。
安小暖也不急。
她安安静静等着钟老夫人忙完,才礼貌开口:“奶奶,我需要一些止痛药和治疗头疼脑热的药,还有安胎药也得拿几副。
止痛药是上饶村季霄家要的,季家之前一直都在济世堂……”
“姑娘,你先等等。”
钟老夫人抬起手,打断安小暖的话:“老婆子我不懂医术,不识药材,也不知道季霄家是谁家。
你说你爹是大夫,那你应该识得药材吧?药材都在那边的抽屉柜里,你自己去抓吧。”
钟老夫人走到一旁,点燃了一支小小的蜡烛递给安小暖。
安小暖接过蜡烛,有些意外:“奶奶,药材可珍贵着呢,您让我自己抓?”
“去抓吧。”
钟老夫人笑了笑,那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既苦涩又无奈。
“药材再珍贵,也只有救了人命才能体现其价值,安安静静躺在抽屉柜里,算得上什么珍贵?
你去抓,柜台下就有油纸,辛苦你自己包一下。”
“奶奶,钟爷爷呢?还是让钟爷爷来吧!”
安小暖这时已经注意到济世堂格外安静。
她进来这么久,除了钟老夫人外,竟无一人出来看一眼。
现在世道这么乱,药铺里的药材又珍贵得很,钟家怎么会放心让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单独出来接待客人?
难不成,是钟老大夫出了什么事?
否则,济世堂怎么会允许客人自己抓药?
即便她说了她爹是大夫那也不行啊。
这是药材。
一旦抓错了,可是会出人命的!
果然。
安小暖心中才有了猜测,就听钟老夫人道:“他走了,前几天走的。”
“什么?”
安小暖一脸错愕,看着钟老夫人。
钟老夫人苦笑着垂下头:“军爷来抓壮丁,把我们的儿子和孙子都抓走了。
那老头受不了打击,当天晚上就去了。
这济世堂啊,没了他,也再不能济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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