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被毁，周亦凝心中悲痛难当。
但是她并未失态。
这个消息刚刚散播出去，刘老夫人就死在了床榻之上。
“祖父母死了？”周亦凝惊讶问道。
丫鬟点头，说道：“刘老夫人突然病逝。”
周亦凝顿觉讽刺，刘老夫人这是报复她吗？
周亦凝闭上眼睛，深吸口气。
她平静地说道：“备车，随本宫出宫。”
“主子？”
“按照我说的办。”
周亦凝换了衣裳，带着贴身丫鬟，离开皇宫。
她要去刘府吊唁。
她的哥哥刘启瑞，早早就娶妻成家。
刘启瑞是品武将。
他的妻子，乃是刘老夫人的远房亲戚，叫做周云瑶，是刘启瑞的嫡妻，也就是周亦凝的嫡嫂。
刘启瑞和周亦凝虽是兄妹，但是两兄妹关系极差，甚至是势同水火。
刘启瑞直嫉妒周亦凝嫁给了司马世政，成为皇妃。
周亦凝和周启瑞是嫡嫡亲的堂兄妹。
两人关系恶劣，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事情。
周亦凝去拜祭刘老夫人。
刘老夫人的墓碑前，站满了人。
周亦凝站得远远的，她没有凑过去。
刘老夫人已死，刘启瑞也娶妻生儿育女。周家，再也和刘老夫人扯不上任何瓜葛。
刘老夫人死的太惨。
整座坟头都塌陷下去。
这个年龄大的妇人，已经没有多少年可活。
她把年纪，却受不了酷刑，竟然活生生被打死了。
周亦凝默哀番，然后转身离去。
忽闻身后有哭泣声，似曾相识。
周亦凝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就见司马淑宁蹲在坟前，正伤心大哭。
司马淑宁抬起头，泪流满面地喊道：“姑母！”
“啊！”
周亦凝惊呼声，“淑宁表姐。”
司马淑宁扑进周亦凝怀里，哇哇大哭。
“我娘死了，她死了！呜呜……”
司马淑宁哭得伤心欲绝。
周亦凝安抚道：“表姐别哭，节哀顺变吧。”
司马淑宁哭着，问道：“姑母，我爹爹，他……”
“你父亲，已经入土为安。”
司马淑宁擦掉泪水，哽咽道：“姑母，我该怎么办？”
周亦凝皱眉沉思片刻，“淑宁表姐，你要节哀。刘家倒台了，刘老夫人也死了，你是最大赢家。你应该开心才是。”
司马淑宁摇头，“我没法开心起来。”
“因为刘家灭族？”
司马淑宁咬牙切齿，“那些混账东西，简直欺人太甚。若不是我父亲拼死抵抗，刘家上上下下数千条人命，全都完了。我娘也白死了。”
周亦凝看着司马淑宁，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淑宁表姐，这件事怪不得你。要怨，只能怨敌人狠毒。”
司马淑宁红肿着双眸，“姑母，我娘死了。她死得冤枉啊！我定会为娘报仇。我要找出杀害娘亲凶手，我要杀了那帮狗贼。”
周亦凝微蹙眉头，她不愿意看到司马淑宁如今这幅模样。
司马淑宁，原本应该是天真活泼，娇俏可人的小姑娘。
可是她却像个怨妇般，每天哭哭啼啼。
周亦凝劝道：“淑宁表姐，你放心吧，我会助你臂之力。咱们不能让刘家的人逍遥法外。”
司马淑宁抓住周亦凝的袖子，“我不管其他人，我只要我娘。她是被那帮坏蛋害死的，我定不会放过他们。”
“好，我答应你，定会替你报仇雪恨。”
“姑母，谢谢你。”司马淑宁抱紧了周亦凝。
周亦凝笑了起来。
司马淑宁的脸色却有些苍白。
“姑母，您的病还没好？”周亦凝担忧地看着她。
司马淑宁点头，“还没好。御医给我吃药，都不管用。姑母，您给我诊治，好不好？”
周亦凝摇头，“淑宁表姐，你忘记了？姑母的医术不行，姑母帮不上你的忙。”
司马淑宁低垂下脑袋，喃喃自语，“我娘死了，爹爹不理我。姑母也不帮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周亦凝安慰道：“淑宁表姐，你还有我们呢。”
“表弟，你是说大舅舅和大舅母他们吗？”司马淑宁脸迷茫，“他们都不认我，连句话都不肯跟我说。”
“表姐不必难过，他们都有自己的难处。”
“真的？”
周亦凝郑重其事地说道：“真的。表姐，你还有我。”
司马淑宁破涕为笑，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谢谢表妹。”
她从怀中掏出锦囊，递给周亦凝，“表妹，这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
“表姐送我的礼物，我不能收。”周亦凝婉拒。
司马淑宁拉住她，“表妹，你要收下这份礼物。我特意准备的，花费了不少钱财。你要是不收下，岂不辜负我的心意？”
“可是这……”
“别可是啦！表妹你收下吧。这个礼物，我花费了百十两。”
“表姐哪来的那么多钱？”
司马淑宁苦笑声，“姑母去世以后，刘家败落，所以我也失了倚靠。刘大人，当初不仅贪赃枉法，他还包养外室，偷汉子。
我爹气得吐了口血，就辞官归乡。
姑父，他是个读书人。可惜，他读的圣贤书，不知道救了他，反而害了他。
刘家败落，他无所有。
他只能回老家种田糊口，日子过得清贫，也是活该。”
“刘大人真是个可怜人。”周亦凝叹息声。
司马淑宁嘲讽笑，“可怜人多了去了。姑母，你别忘了，刘老夫人也是个可怜人。”
“表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周亦凝装作脸疑惑。
司马淑宁哼了声，“表妹，你别装傻充愣。你明明知道那个贱婢是谁？那个贱婢不是旁人，正是刘家长辈的小妾林氏。
姑母去世以后，刘家的人将我赶了出来。我个孤女，毫无依靠。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只能投奔姑父。
我姑父也是个穷秀才，他虽然没有功名，但是好歹识字。他给我写了信，求助姑母。姑母心疼表哥，她告诉我姑父，她会帮忙照顾表兄弟。
于是，我便来京城投奔姑父，寻找生路。
没想到，刚到京城就遇到那群恶棍。那群恶棍逼迫我交出姑母留给我的嫁妆。姑母临终前把这个锦囊塞给我。她叮嘱我，定要将锦囊亲手交到刘大人的手里，让他为娘报仇。”
司马淑宁边抹着眼泪，边抽噎，看着很是凄惨。
周亦凝安静地站在她身边，陪着她。
我只能守株待兔，等待时机，为娘报仇。”
周亦凝握住司马淑宁的手，“表姐放心，我会助你除掉害死姑母的凶手，给姑母个公道。”
司马淑宁含泪说道：“表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
“表姐千万别哭。你若是再哭下去，只怕身体会垮掉。表姐，你饿不饿？”
司马淑宁点头，“我饿了。”
周亦凝笑了起来，“表姐，你等着，我去厨房给你做点粥。你最喜欢吃我做的莲藕排骨粥。”
周亦凝进入厨房，吩咐小丫鬟熬粥。
司马淑宁坐在床边，目光呆滞，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她突然抬起头，问小丫鬟，“嬷嬷，姑母去世，你说姑丈会不会怪我？我不知道姑母留给我的东西能否换取刘家满门的平安。”
“小姐放心。奴婢相信，总有天老爷和老夫人，他们会看到小姐的诚意。到时候他们或许会帮小姐报仇。”
司马淑宁苦笑声，摇头，“嬷嬷，你太天真了。你觉着刘家是什么人家，你又知道我爹是个什么德行。刘家，呵呵，早晚都会完的。刘家倒台，刘家的族长绝对跑不了。”
小丫鬟说道：“那也比全家被灭门强吧。至少，小姐还有条命在。”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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