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皇室举办宫廷宴席,庆祝新帝登基。
周亦凝穿着华丽的凤袍,在众位妃嫔前跪拜,叩谢恩典。
她站起身,抬头看到了坐在高处的皇帝,皇帝居然在偷看她。
周亦凝微愕。
这种场合,他这般无忌惮,难道不怕别人误解?
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这瞬间,周亦凝的目光停驻了片刻。
皇帝却没有留恋,转移了目光。
宫廷的酒宴,歌舞助兴,觥筹交错。
皇帝的脸色略微阴沉。
“皇上。”
曲终了后,太监总管李德全端了酒杯,凑近皇帝的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司马世政闻言,表情稍霁。
李公公又低声,将另外件事告诉了皇帝。
“什么?”
司马世政惊讶,“她真的有孕了?”
李公公点点头,道是真的。
司马世政就皱起了眉头。
他心里有点恼怒。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小心翼翼,甚至在这件事上,费尽了心思。
谁料,竟然还是没防住。
那个孽种,果然存在!
这是命运捉弄人啊!
司马世政的手指捏成了拳头。
他的眼睛里透出森森寒芒。
李公公低垂了头,不敢与之相对。
周亦凝怀疑,是不是自己怀孕的消息传了出去,让皇帝知道了?
“你去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捣鬼。”
司马世政吩咐李公公,语气阴寒。
李公公忙低声道是。
这是皇帝的私事,李公公自然不敢擅自揣摩圣意。
司马世政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他嘴角勾出了浅淡的笑容,看向周亦凝,眼底似藏了万千星辰,璀璨夺目。
周亦凝不敢直视他。
“你今日穿的这条裙子真好看,朕送你几匹丝绸,给你裁制新衣。”
司马世政道。
周亦凝忙道谢。
司马世政就离开了凤鸾殿。
从始至终,他没有说过半句,让她把孩子拿掉。
周亦凝暗松了口气。
翌日大早,周亦凝正要去御花园散步,遇到了皇后身边的宫女玉梅,请她过去陪伴皇后。
她便随着玉梅往永寿宫去了。
永寿宫里,布置奢靡。
内务府新送来的摆设,都是金丝楠木,非常贵重。
皇帝宠爱皇后,使得皇后的地位,仅次于皇贵妃。
周亦凝跟在玉梅身侧,穿梭在各处,行礼问安。
皇后坐在主座上,穿戴华贵,珠翠满鬓,雍容华贵,气势凌厉。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周亦凝行完礼,立在原地,不肯起身。
皇后脸上露出几分诧异。
她没想到,个小小庶妃,居然也有这份傲骨。
皇后身后站着两个大宫女。
她们是皇后的贴身宫女,皆是品官的嫡长女。
她们见状,不由蹙了蹙眉头。
皇后倒是没有发作,仍是和煦微笑,示意周亦凝平身。
“……陛下昨晚召幸了哪位美人?”
皇后含笑问周亦凝。
周亦凝微愣。
皇后问这个干嘛?
她心里疑惑,面上不动声色。
“是惠婕妤。”
周亦凝道。
惠婕妤的父亲曾任户部尚书,因病辞职。
这位大人家境贫苦,所以惠婕妤是庶女出身。
当年,惠婕妤的母亲生产,伤了胎位,导致死胎,惠婕妤差点难产而亡。
司马世政怜悯她,将她抱养在膝盖下抚育。
惠婕妤的父亲也同意。
因为她的母亲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女儿。
司马世政虽然有点昏庸暴戾,但他是个善良的君王。
他将惠婕妤视为掌中宝。
“哦?”
皇后似乎有点吃惊,旋即她的眼底闪过几许讽刺,道,“陛下素来勤政,何时这么风流了?”
皇后话音刚落,皇帝就从帘幕后面走了出来。
他依旧是袭玄色蟒袍,腰束锦带。
他的官棱角分明,鼻梁英挺,双眸深邃幽远,像汪深潭,叫人看不透。
他迈开脚步,径直到了皇后身旁。
“皇兄。”
皇后福身行礼。
司马世政也俯首作揖。
“参见皇上。”
周亦凝跟着道,同时跪下行礼。
“免了。”
司马世政道。
皇后又道:“陛下,你昨晚歇在哪个宫殿?”
司马世政就扫了眼皇后。
这眼,颇有深意。
皇后却毫无惧色。
“你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她又道,显得大度极了。
司马世政道:“朕睡的,是宁妃那边的宫室。”
周亦凝的脑袋顿时嗡嗡作响。
“你胡说道什么,我从未去过宁妃宫里!”
周亦凝反驳。
她的脸涨红。
“那你就去看看。”
皇后冷哼了声。
周亦凝不想再待下去。
皇帝和皇后这架势,分明就是不欢迎她的。
她不想在这里继续受委屈。
她转身要走。
皇帝却突然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拽到了自己身边。
周亦凝怔。
“陛下,您怎能这么欺辱臣妾?”
皇后突然痛哭,“臣妾介妇道人家,如何承受陛下的恩宠?陛下不顾臣妾的感受,强行索取,臣妾活着还有什么趣味?”
司马世政的瞳仁收缩了下。
周亦凝趁机挣脱了司马世政,退到了旁,低声对皇后道:“皇后娘娘,您莫激动,您有什么怨恨,冲奴婢来!”
皇后看了眼她。
她的眼睛里,迸射出锐利。
周亦凝不卑不亢,和皇后对峙。
皇后的脸沉了沉。
她眼中的愤怒稍减,但仍是冷冰冰的。
“皇嫂,朕只是和亦凝聊天。”
司马世政替周亦凝解释道。
皇后就不再说什么,眼底的怒火也慢慢压下去。
她对司马世政说了番好话。
她劝司马世政纳其他嫔妃。
司马世政不置可否。
“皇兄,您还是尽快纳妃吧,别耽误了国事。”
皇后又道。
司马世政不置可否。
他没有表态。
皇后就没有继续这件事。
周亦凝松了口气。
她悄悄观察司马世政。
司马世政的确长得俊朗,官轮廓分明。
他是属于那种浓眉大眼型的。
他生得极好看。
他不是很凶,甚至有点腼腆羞涩。
可周亦凝觉得,这种男人很危险。
他看上去很柔弱,但是骨子里的霸气、果断、决绝是与生俱来的。
周亦凝猜测,他或者经历过段惨烈的婚姻。
否则,他的性格不会如此的坚韧和偏执。
这种性格,很适合做帝王。
而且,他有野心,有才学。
他是个有理智的男人,而不是那种腔热忱、冲动之辈。
他是个很稳妥的人。
可这样的男人,也有缺陷,他太过于谨慎了。
他不相信自己喜欢的女子,总担心会失望。
这是个男人的正常思维模式,不足以成为他谋反的借口。
周亦凝想起了那日,他喝醉酒的样子。
“我不是那样随便的女人。”
周亦凝道,“我只把你当做哥哥……”
司马世政沉默。
周亦凝不知道自己的话,戳中了他的哪个软肋。
这个男人,有点闷骚呢。
周亦凝暗忖。
她也不敢多言,怕惹恼了司马世政。
“亦凝。”
片刻之后,司马世政开口,“朕今日找你来,有点私密话要说。”
他的语气严肃认真。
周亦凝立马坐端正了身子。
“陛下请吩咐。”
周亦凝道。
“你可知道,你父亲是如何离世的?”
司马世政突然问。
周亦凝微愕。
她摇摇头。
周丞相怎么死的,她还真不清楚。
周丞相去世的时候,已经旬。
他是猝死。
他是中毒而亡,据说服毒之后,就没救了。
司马世政就轻描淡写,说了句“是砒霜”。
这句话,周亦凝记忆犹新。
“陛下,你是怀疑臣妾吗?”
周亦凝突然反应过来,瞪圆了眼睛问。
司马世政没说话。
皇后却道:“皇后,不管你是不是,你都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陛下乃是之尊,你要敬畏君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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