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柳凝诗满脸疲惫的走出了一间还算完好的屋子,可能疗伤耗去了她太多的内力,看起来走路的步伐都飘了起来。
“柳姑娘,过来休息一会吧。”佟博早就将后院的稍稍收拾了一番,并点起了一堆柴火。
“翔云哥哥!在这里点火,难道不怕将阁中的人引来?”柳凝诗一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无妨!我在火堆中加了块微火石,火势的强度不会被外面看见。”佟博笑着递了块干粮过来“可惜不能烤东西,否则浓烟会暴露行踪。”
“嗯!”柳凝诗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接过,从干粮的边角掰开一块缓缓放入嘴中,慢慢咀嚼。
“噼里啪啦。”熊熊的火焰越烧烧旺,佟、柳二人却突然双双沉默,废墟般的后院出奇安静,此刻若是有一根针掉落,怕是都能听得见声音。
“我居然有点看不透这小妮子,看来自己的修行不够呢!”佟博默默看着眼前的柳凝诗,此刻的她少了平日的娇柔,却多了一份恬静与高冷,而且也没有对救治温琳提出异议,这让他重新审视起这位中书府的三小姐“不知道为何,眼前的柳姑娘让我觉得更加真实。”
“翔云哥哥,你为什么这样看凝诗?”柳凝诗终于注意到了佟博的目光“难道凝诗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温琳的情形姑娘比我更清楚。”佟博莞尔一笑,提出了心中的疑惑“不知姑娘为何会同意替她疗伤?难道你就不怕她日后继续算计大防?”
“凝诗若是不为温琳疗伤,那大防哥哥会罢休吗?”柳凝诗似乎有点冷,朝着火堆靠了靠双手抱膝“再说,翔云哥哥不也贡献了一颗续命紫金丹,这颗丹药恐怕十两银子也买不来吧。”
“咳咳!姑娘好端端的怎么又提银子了!”佟博被柳凝诗抢白了几句,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难道不是吗?”柳凝诗面带淡淡的笑容,就这么注视着佟博,仿佛想用自己的双眸看穿透一切。
“这小妮子有意思,遇到大事那是出奇的冷静,还偏偏给人一副我见犹怜的感觉。”佟博看着眼前的情形,让他想到天香小筑那次,柳凝诗也是如此模样。
“还有约莫六个时辰,便是三日期限。”柳凝诗见佟博沉默不语,便开口问道“后面该怎么办?”
“姑娘与大防认识多久了?”佟博随手拿起根柴火抛入火堆,同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凝诗还记得那日大防哥哥中了幻音呼呼大睡的模样,翔云哥哥难道忘了吗?”柳凝诗理解了佟博的意思,反问道“翔云哥哥又认识小土豆、玉儿多久了?”
“这?有趣!好久没能这么有趣的说话了。”饶是如佟博这般反应快,善机变的人听了柳凝诗一问也不禁楞了楞,突然放声大笑“既然如此我便给姑娘看两样东西。”
“这张半纸品姑娘应该早就看过。”佟博先取出了柳凝诗塞给他了半张纸摇了摇。
“翔云哥哥还好意思说,为了完成你的投石问路,凝诗与大防哥哥可是经历不少风险。”方才与佟博一番话后,柳凝诗又恢复如常,朝着佟博娇嗔道。
“大防也没吃亏不是,不但没受到任何损伤,反而彻底融合了杀绝之气。”佟博一脸笑意。
“这一切不会又是翔云哥哥算计好的吧?”柳凝诗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又被佟博给套路了。
“姑娘还记得在钱庄内堂劝大防饮那百年即墨酒的事吗?”佟博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枚冥火石。
“记得,当时凝还在纳闷翔云哥哥为什么会这么做?”柳凝诗听此话,立刻明白安大防能融合杀绝之气一定是佟博的谋划“可现在凝诗明白了,酒中怕是被翔云哥哥做了手脚。”
“姑娘说的不错!酒中加入了一点冥火石上的粉屑。”佟博将冥火石扬了扬“要知道冥火具有很强的吸引之力,就连鬼火也不如它,只要大防一与人交手,那冥火屑经过一周天的行功便会完全吸附杀绝之力。”
“原来这样,翔云哥哥也不早说。”柳凝诗故作生气的将头一转“害得凝诗白担心一场。”
“姑娘,这也不能怪我吧!”佟博无奈的耸了耸肩,故作嘲笑道“谁会知道姑娘没保护好大防,让他陷在了庄内。”
“翔云哥哥还好意思说,你安排的英招哥哥不也没能保护好大防哥哥吗?”柳凝诗与佟博斗起嘴来。
“是是是!在下知错了。”佟博一本正经朝着柳凝诗作了一揖,逗得她‘噗嗤’一笑“不过当姑娘回来之后,我便将计就计,以大防为内应。”
“凝诗记得纸庄的地图上显示,地牢就在造纸室的上方!”柳凝诗恍然大悟“想来翔云哥哥一直在等大防哥哥完全融合杀绝之气,可你是如何确认上下层间的薄弱处呢?”
“姑娘还记得在打斗之际,造纸室的水不停的溅出池外。”佟博点出了问题的关键“但那些水流入姑娘插剑的地方,便入土不见。”
“所以翔云哥哥便判断那块地方便是造纸室最薄弱的地方?”柳凝诗继续问道“那翔云哥哥又是怎么样卡准时辰的呢?”
“若是姑娘与大防不出意外,约莫六个时辰便可完全融合。”佟博笑了笑“可大防意外中了温琳的魅惑之术,还与姑娘激斗一番;人在无自我意识的状态下,会进入忘我的状态;这种状态下约莫需要一个半时辰左右便可完全融合,大防这是因祸得福。”
“哼!翔云哥哥应该早就猜到左天豪也潜伏与纸庄内吧。”柳凝诗露出狡黠的目光“否则根本没必要让英招哥哥出手。”
“呃!”佟博略显尴尬的笑了笑“原本大防能打左天豪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他压根就没出现。”
“难怪翔云哥哥说跑了老虎,捉几只兔子也不错;原来这老虎说的不是那逃跑的黑衣女子,而是左天豪。”柳凝诗嘻嘻一笑,颇有看着佟博吃瘪便幸灾乐祸的模样“只不过这次翔云哥哥反被左天豪给算计了。哎!翔云哥哥居然也会输啊!”
“这小妮子,就这么喜欢嘲讽我吗?”佟博无奈的摇了摇头,朝着柳凝诗一摊手“这天下哪有不会输的人,要说有也只会存在于说书先生的故事里。”
“瞧翔云哥哥认真的样子。”柳凝诗扮了个鬼脸,却怅然的说道“凝诗只是开个玩笑,若是左天豪真的这么好对付,咱们就不会与他从金陵城一直斗到这里了。”
“柳姑娘再打开这个瞧瞧。”佟博小心翼翼的自怀中取出一方黑色布帕递了过去。
“这是印泥?”柳凝诗见佟博如此慎重,也不敢大意,一双纤纤玉手一曾一层将折叠的布帕展开“翔云哥哥为什么会让凝诗瞧这个?”
“此物被钱少均藏在钱庄柜上的暗格之中,这一点印泥也是我悄悄留下的。”佟博脑海中一直在思索着此物的功用“而钱少均取到此物后,便去了左天豪那边,料想现在东西在他的手里。”
“印泥只有盖印的时候才会用?”柳凝诗拿着布帕反复查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对于左天豪又会有什么用!”
“我倒是有个猜测,可是还需要一些印证。”佟博又从柳凝诗的手中收回了黑色布帕“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两样东西不但左天豪需要,便是其它势力也需要。”
“翔云哥哥是想以此为饵,将他们一一引出?”柳凝诗却摇了摇头“可凝诗却以为这行不通。”
“哦?姑娘何意如此认为?”佟博笑了笑,他不知道为什么十分想听听柳凝诗的分析。
“左天豪既然已经得到了东西,又怎么会轻易现身?”柳凝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姑娘可不要忘了,那黑衣女子还没有得到东西!”佟博笑着仰望天空“她与左天豪之间的矛盾倒是可以利用利用。”
“翔云哥哥,那黑衣女子与温琳之间是否有瓜葛?”柳凝诗若有所思的瞧了瞧安大防所在的屋子问道。
“这可说不好!”佟博笑道“不过以姑娘的智慧,应该能明白我为什么要替温琳疗伤的意图!”
“翔云哥哥一定又想说,与其放虎归山,不如将人控制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柳凝诗模仿着佟博的口吻,一本正经的说道。
“切!这小妮子学的倒挺像!”佟博刚想说什么,突然耳朵一动,笑道“朋友来的可正是时候。”
“小弟早就在这阁中等候黄兄多日了,未得兄之召唤又怎敢轻易想扰!”来人灰衣蒙面,走起路来犹如猫步一般,雅雀无声。
“翔云哥哥,这位朋友是好俊的身法!”柳凝诗瞧着来人的步伐,不禁赞叹“是你的朋友吗?”
“算是吧!”佟博将柳凝诗的问话一带而过,笑道“姑娘!现在来不及细说了,现在便要印证我先前的猜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