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天空逐渐变得漆黑如墨,细碎的星辰在黑暗中闪烁。
连着赶车一个多时辰,林泽感觉自己已经是个成熟的“驾驶员”,并对未来生出更高的期望,“爷,我是不是能学骑马?”
林泽看不清老爷子的神情,只感觉他回答时有些勉强,“等日后吧。”随即又提醒道,“你那枪还没学个样呢。”
林泽:你别说,特长培训班学习还得排个时间表~
见老爷子不到前头去带路,林泽算算老太太说的两个时辰差不多了,“爷,还没到歇息的地方吗?”
老爷子靠在后头行李上,缓缓回道,“我不认识路。”
林泽一惊,差点拽缰绳、急刹车,“爷,你不知道?那咱们今晚在哪过夜?”,荒山野岭,古代原始地貌环境很危险,各种大型猛兽出没。
“总有人知晓。”老爷子悠悠闭上眼,一点不急。
林泽只是有些担忧。他赶骡车都累,别说底下用脚走的。天没黑前,好些个小娃娃走路都累哭。
整支队伍都面临体能的极限,
目光所及,现下四周无人,之前官道上还能看见的车马行人在后续的赶路中渐渐消失。可见林家村速度真的不慢。
没多久林泽就发现前面的骡车在往官道下方走,视线模模糊糊的,只感觉先是一段荒草地,接着往山丘间走去。
带队的人停下,林郁生小跑过来,“族长,那两间草房子还在。”
林泽扶老爷子下车,听完有些明了,看来是当捕头的几位叔叔对这一带熟悉。再观察这地方,前后都有较高的山丘,中间有一个比较平的地,房子在山丘下方的背风处。
“人和牲口喝水呢?”老爷子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那边已经有火把在晃动,眼睛微眯,试图看清楚。
“往林子里走三刻钟,有条山溪,十一带个小子去查看有没有断流。”林郁生一边走,一边道。
三位族老听完,很默契地开始带人安顿后头跟上的族人,队伍开始往两间草房子聚集。这么多人当然不可能都住里面,更何况,屋子已经破破烂烂。大家需要在附近稍微平坦的地方露天而睡。
“娃娃都放屋子里——大伙按昨日的安排,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管自己的活——”,八叔公和两个帮手重复呼喊。
更多的火把逐渐亮起,大家视线更清晰,慌乱的人群变得慢慢有序。
林泽去找老太太,祖孙两人在安排自家行李。那些累蒙的小孩陆陆续续由家里大人抱着、或是背着去草屋。
“族长——族长救人!”一阵吵嚷声划破黑夜,在不远处的板车上传来,林泽听着是急事,连忙小跑过去。
已经不少人围在此处,大伙一口气没喘匀,冷不伶仃反应不过来,“铁蛋娘,咋的了?”
铁蛋的寡妇娘半跪在板车边,无助又焦急地看向众人,寻求帮助,
“铁蛋身子发高热,我家没有草药,求求大伙,哪家有,给我救命用,花钱买或是别的都行!”
“哎哟哎哟,赶紧,我们家没有啊。”说完她就往其他人看去,眼角带着热泪。
众人皆摇头,面上都有些不忍心,曹寡妇平日气性颇高,鲜少低声下气,现在为了儿子,几乎是俯首跪地。
大多数人别说发烧的药,就是要死,剩下半口气都是听天由命。药铺不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能进的,能去道观里求个符水或是赤脚郎中瞧瞧,已经是极好。
站旁边的林泽马上想到怀里那五颗退烧药,但这个是现代的东西,他要有一个合适的方法拿出来。
这边还没有个说法,那边又起惊呼,“我们当家的也不好了,身子滚烫!——”
不多时,那十一个伤势较重的族人,断断续续发现七个都高烧起来。
这下子场面有些混乱起来,老爷子和懂些医术的五叔公以及他家十四岁的大孙子孙海匆匆赶来。
“把各家发热的都抬去另一间草房,族里尽力!”老爷子高声道。
见族长过来,大家仿佛找到主心骨,这里头最有指望的若是没法子,那他们又能怎么办?
话音落下,那七家人连忙将手上的人往草屋转移。
“老五,族里的药还够吗?”老爷子低声同五叔公问道,他目光仍旧扫视着四周,确保队伍不会继续乱下来。
林泽跟在一边听结果,这事他有法子,但能不用就不用,风险也大。
五叔公以极小的幅度微微摇头,往老爷子旁边又近了近,“大哥,没有。那些药材几乎都要去药铺子买的。”
老爷子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而过,沉声叮嘱道,“别声张。”
五叔公心里清楚这事的严重性,如果让族人知道,一部分人心要散,必须先稳住局面。在这时候,给予大家盼头。
林泽从两人的细微表情中已经猜测出一些,药的事暂时没头绪,但他知道发烧能物理降温,“阿爷,五叔公,我在书里看过一个法子,说是用烈酒不停擦拭身体,有可能退热。”
老爷子两人想都没想,这东西他们族里有,也不管是真是假,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老五,辛苦你和小海,若是不行,我再安排最后一条道。”老爷子声音有些沙哑,但说的话十分令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