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辰调整自己的内息,业火下压。
随后重新看向眼前的邪佛。
佛像理应是大慈大悲,尤其还是和尚这种大善人的佛像,这肯定是没错的。
可开裂的佛就不一样了。
佛像开裂一般是挡灾,一旦碎开之后,原本的功德之物就会变成邪物。
而且之前这佛像功德越高,事后其邪祟程度就越大。
和尚这种功德几乎都能修成金身,他的佛像更是不用镀金就能光照万里,尤其是他还只有这么一个佛像。
他功德有多高,映射在他佛像上的功德就有多高。
这么一尊佛像裂开之后,还被人专门灌入了血肉去养邪物,蕴含的邪气一般物件根本比不过了。
“和尚,这些人是?”左辰先问。
和尚流着泪:
“这都是当时这里的乡亲啊,当时粮不够,他们身子又弱,有的饿死了,有的病死了,都是俺挨个挖的坑,把他们安葬。就埋在后院位置。
“可他们本就是饿死的,已经够可怜了,能安眠入土,魂归故里便是老天爷能给的最后仁慈,谁又把他们弄到佛像里这么折磨啊!”
像是听到了和尚的话,被碾的不成人形的鬼魂中有一中年汉子像是临时夺回了神志,声音悲切:
“是之前那行脚商人,在乡亲们走后,我们发现我们化成了鬼,在大师傅您的佛像庇护下不觉得饿,便都在这里住了下来,日日为您祷告,希望您能活着到青州,过上安稳日子,每天吃饱米饭。
“可还没过两日,那行脚商人就来了,他说我们这么做是坏了他的好事。就在外面设了个法坛,用稻草扎了个熊出来,然后拿火烧了。第二日就一掌劈开了佛像,把我们双腿捣烂,塞到了里面。”
说到这里,这中年男人哭的更盛了。
“大师傅,我们疼啊,疼的难受。您就行行好,实在不行就把我们全烧了,放我们解脱吧。
“我们求不了来生,老天爷不让我们活,我们便不活就是了。但只求您能赐我们个安宁。
“再杀我们一次吧!”
和尚跪下痛哭,两行金泪流下,身形隐隐闪动,佛心已经被冲击。
听闻这些话,旁侧左辰也终于在心中捋明白了前因后果。
恐怕那行脚商人最开始到这户村子就已经做好了养邪佛的打算。
立佛像是好,和尚助人也是好,可后来闹了大荒之后,和尚从这离开,只剩一尊佛于此处摆着,此地变成了续养邪佛最好的蛊场。
可和尚若是活着,这尊木佛就会金光万丈,谁要是敢破坏,如此庞大的功德就会即刻反噬,百八十年阳寿就此会被扣去,后人也会因此而满身灾祸。
那便让和尚死了罢了。
本想着让青州边关人杀,可和尚福源太深厚了,人杀不得,箭都不着走。
那就开坛做法,让熊吃了他!
和尚一死,佛像便没了庇护,一掌拍下就能被撕成两截,随后用在河向旁侍奉的灵魂当做养料塞进去,做大恶大邪之物!
哪怕是正儿八经鬼修做的养魂幡,恐怕都没这么邪性!
左辰在大厅内原地踱步,思考着该如何解决面前这事。
他回走了两圈,目光落在佛像上,心头却忽然有了些念想。
也许确实有办法能放这些灵魂自由。
而且,还有可能清除附近一片地界的荒炁。
“和尚……”
左辰刚要开口同和尚说话,就忽的回头看向大院门口方向。
只见阴云密布之间,有一凶人提着刀从外面土坡走了上来。
常恨江来到寺庙门口,向内一看,瞧见了一姑娘,一道士,还有一瘦削小伙子,便知道自己终于是寻对了人,哈哈大笑起来:
“总算找到你们俩了,没想到当时杀玄米的竟然跑到徐州来送死,害的老子在这两周来回乱跑!”
门口彩衣盯着他,眨了眨眼睛:
“你谁啊?”
“我谁?”常恨江冷笑:“我是康王手下捉刀。常恨江!你们几个到了地府见了阎王,可别忘了把咱的名字报出来!”
言罢,提着刀便往前冲,身上杀气腾腾,凶气滚滚。
又走了两步,眼神忽然看到了远处的左辰背后鬼佛,眉头挑动:
“账房养的鬼佛?你想要他的宝贝?呵呵,道士,看样子你手脚也不干净啊!你这是寿王手底下的人,来我们徐州境地拿宝贝?”
“账房?”左辰眉头微微挑动,看向背后的持刀凶人,“这鬼佛是你们康王手下弄的?”
常恨江冷哼:
“康王府办事,哪里需要和你们禀报!”
向前迈出三步,常恨江打算动手杀人,现在离他最近的就是那小娘皮,她皮子嫩,拔下来做革子正好!
可他刀还没抬起来,就忽然和左辰的双眸对视上。
在看到左辰眸子的那一刻,常恨江只觉得周遭天地都离自己近了。
天空乌云在逼向他,大地泥土在压向他,常恨江肝胆猛颤,打心底里滋生出了一股不可抗拒之意。
这…这是什么玩意?!
常恨江杀了这么多人,早就养出了一双独特的眼睛,知道谁能杀谁不能杀。
进院子之前他看着道人算是能杀那类,进院子之后,他就发现自己错的实在是太离谱!
别说杀了,他连抗衡的资本都没有!
常恨江整个人就僵在那里,转身想跑,却发现腿已经不听使唤了,动也动不得,跑也跑不了。
“徐州闹着灾,人死了那么多,你们康王手下还杀生养邪佛。好大的威风!”左辰冷哼,道袍无风自动。
常恨江想说话,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头发不知道为什么根根竖了起来。
他仰头一看,正巧看到头顶乌云打了个旋。
里面正闪着纯白雷霆!
“咔!”
猛的一道闪电劈下,在这晴空之间划上了一道痕。
常恨江只觉得一道通天雷柱自上到下贯透了他的身体,将他的骨骼内脏皮肤从内到外洗了一遍。
雷霆结束,他浑身上下已经被劈的焦黑,张开嘴,甚至连惨叫都叫不出来,只能吐出一口黑烟。
随后便摇摇晃晃,扑通一声,倒在地面。
他感觉自己要死了,却又忽然觉得胸口处好像有人踩上了一只脚。
抬头一看,道士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左辰脸色阴沉,垂目盯着半死的常恨江,渡一点点炁吊住他的性命,不让他咽气。
“上次碰到个妖人,捏碎的核桃之后就死了,没来得及问话,没想到现在又送上了一位。
“你可别急着死,我有大把的问题要问你,而且咱们有的是时间。”
常恨江眼中已经充满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