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留在这里?”当薇拉听到艾琳娜的请求,难得地开心道,“那真是太好了,以后我们可以常来往。”
接着她说了些注意事项,“每个留下来的人都需要征求公爵大人的同意,趁公爵大人还在,你最好先告诉他,他不会每天都在,除了周四。”
“但是我的母亲……”艾琳娜担心坎贝尔夫人不会轻易同意她的请求。
“我想,她应该也在苦恼怎么对待你,”薇拉平淡地说,“我曾经历过和你同样的遭遇,我很清楚她们的心路历程,一开始她确实只想救你,但是当你活下来,她们就必须得考虑更多,她或早或晚就会明白,一个温暖的家里没有怪物的容身之地。我很高兴你在她之前就意识到这点。”
尽管薇拉表现得非常冷静,但艾琳娜总觉得她心里的创伤还没愈合。
“总而言之,”薇拉很快转移话题,“先搞定公爵大人比较重要,不管你要不要住下来,你和你的母亲必须完成一个守密仪式,我们都是同类,你知道这个仪式的重要性。”
“哦,我一直在等这个,”艾琳娜说,“不然我还挺不安心的。”
守密仪式很简单,她们来到一个空房间——母亲那边有别人去指引——自由者仆人端上了所有的仪式道具,分别是一块紫色的天鹅绒桌布、一盘紫水晶、一根紫色的蜡烛,据说他们使用的守密仪式被归类于颜色魔法,因此需要布置和紫色相关的物品,并燃烧起百里香。
接着,艾琳娜在薇拉的指引下,用一支黑色墨水笔,在黑纸上写下“我的嘴唇被锁住,我的嘴唇被密封,有关自由者俱乐部和西奥多·伯克利的秘密永远不会被泄露。”将一把不用的旧钥匙放在诗句上,将纸张折叠起来,用黑色丝带捆起来,而后管家带走了这个小包。
“当我们不用再保守秘密的时候,他们就会退还那些道具,”薇拉轻松地说,“那时候只需要用仪式之火将纸张烧毁,钥匙丢在泥泞的水里就可以了。”
“伯克利公爵的秘密……”艾琳娜犹豫道,“需要额外拿出来保密?”
“是的,很多自由者也在猜测,”薇拉的面纱在脸上投下一抹阴影,“西奥多·伯克利的叔叔,如果知道自己的侄子其实是一个怪物,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揭露这个秘密,到时候我们所有同类都不能幸免。如果有谁会像预言那样给我们带来灭顶之灾,那很有可能是他的叔叔。”
然而,即便外貌已经和人类别无二致,但伯克利公爵没有心跳和呼吸,每个月都需要喝血,依然有暴露的风险。其实如果艾琳娜是公爵大人,她也会严格控制吸血鬼的数量和踪迹,不然如果吸血鬼被发现,被人联想到他其实和那些丑陋的怪物是同类,那可能不是继承权会不会丢失的问题,整个人都要完蛋。
“这个守密仪式看起来很简单的样子,”艾琳娜不得不为自己的起来捏一把汗,“真的有效果吗?”
“当然,我们有试验过,”薇拉说,“你放心好了,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些秘密绝对不能泄露,我们主要提防有人无意中说漏嘴,或者夜里说梦话……这种概率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完成守密仪式后,薇拉带着艾琳娜去找公爵大人申请入住,尽管艾琳娜还没说服母亲,但伯克利公爵很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并表示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搬过来。
为了掩人耳目,公爵平时只会在周四过来,他的美术课也在这个时候,而薇拉报名了美术课,两人都走不开,因此由管家带她去看房间。
房间都在三层以上,每个房间其实都差不多,简单地划分了男女,管家就先带她去女性分区。
“房间目前都是空的,”管家说话简洁,“你喜欢哪间,我就让人搬家具过去。”
每个房间的家具都是制式的,艾琳娜看了眼家具单子,上面有桃花心木柱式床架、小床踏板、波纹织布窗帘(可选色)、桃花心木双层洗脸架、稻草床垫、粗陶器、羽毛床、枕垫和枕头、一床毛毯、被单、两把硬木椅子、油漆梳妆台、盥洗盆和一面桃花心木穿衣镜,一块来自东方的地毯。
除却这些必备物品,还有可以选的装饰,如墙纸、油画、书架等等。
“哇,”艾琳娜已经开始期待在这里的生活了,她小时候甚至需要和姐姐共用卧室,直到姐姐十六岁后才搬到独立的卧室,她因此才有属于自己的卧室,也不过才短短半年时间。
她选了一间左右暂时还没人入住的房间,接着管家带她熟悉宅邸的其他设施,每个房间都要铃绳,当拉响铃声,仆人就会跑来房门口等待吩咐,通常大家会去餐厅自助吃饭,也有想要送餐到房间里吃的,还有想要吃特定的食物,仆人会在早上和住客们确认一天的菜单。
餐厅在一楼,同样在一楼的还有酒吧、台球室、客厅、阅览室和写作室,二楼是仆人们的住所,包括洗衣室、食品储藏室等,三楼以上都是房间、客厅和浴室的组合。
艾琳娜对此表示很满意,她甚至去浴室参观了一下。
她在家的洗澡方式通常都站立擦洗,也就是用水打湿毛巾,一点一点地洗,俱乐部里的浴室不同,据说是从土其传来的,首先在一个充满干热空气的房间里出汗,然后转移到更热的房间用冷水洗澡,怎么说呢,挺有创意,但她对冷水澡是拒绝的。
等参观完后,艾琳娜也是时候离开了,她和上完课的薇拉告别,穿过密道,见到正在咖啡厅喝咖啡的母亲,两人乘坐已经喂好草料的马车回到家里。
晚餐过后,她来到母亲的房间,告诉她自己的决定。坎贝尔夫人一开始强烈反对,但在艾琳娜的一番“仆人的谣言、体面、愤怒的父亲”说辞之下,她最终还是无奈妥协了。
“就当我去寄宿学校,”艾琳娜安慰着母亲,“听说俱乐部也有很多课程,没准能学到比寄宿学校更多的知识。”
女子寄宿学校开设的课程各有特色,面对中产阶级的学校通常会开设语法、历史、地理、外语等知识课程,和唱歌、弹钢琴、绘画这些陶冶情操的课程,等到十八九岁,还要学习舞蹈、谈话和社交礼仪。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学校,都会开设缝纫课。
由于卢恩顿气候潮湿阴冷,加上空气污染严重,大家认为开窗通风有利健康,即便有壁炉提供暖意,但还是冷飕飕的,人们对衣服的保暖要求很高,女孩子们从小就开始学习缝纫,三四岁就能用边角布料缝制布娃娃,十一岁左右便可缝制自己的内衣和睡衣,对穷人家的女孩来说,缝纫是一个能增加收入来源的手段。
这么说来,出芭比娃娃和娃衣的路也被堵死了。
“我会经常来看你的,”坎贝尔夫人爱怜地抚摸艾琳娜鬓角的碎发,“我可怜的甜心,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
不放心的坎贝尔夫人给她收拾了所需要的一切物品,从脸盆到床单,有条不紊地装进行李箱里,系在马车顶上运送过去。除却七八个四四方方的行李箱,母亲还准备了一个地毯袋,由厚实的布鲁塞尔旧地毯制成,用来装睡衣和床单,随身携带。
马车运送了好几趟才将行李送到俱乐部,俱乐部的仆人们将行李运送至她定下的房间,并将所有东西归置到位,当艾琳娜乘坐马车到达俱乐部时,她的房间就仿佛从家里原样复制到了俱乐部里。
坎贝尔夫人给艾琳娜200镑,她的哥哥在伊登公学上学,每年的学费是150镑,因此在这基础上再加了点,这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有的中产阶级一年收入也就150镑呢。
“你先收好,”母亲叮嘱道,“不够再告诉我。”
艾琳娜暂时还不想体验当女仆的生活,她把钱收起来,暗自决定要找个能赚钱的营生。
在俱乐部住下来后,她像其他自由者一样,选择先去听公爵大人的美术班。
基本上所有自由者目睹伯克利公爵的容貌后,不管自己天赋如何,都会尝试着先学绘画,他的脸就是最好的广告。然而当艾琳娜走进画室,却没看到几只同类。
“很多来试听之后,发现自己走不了这条路,”趁公爵老师还没来,薇拉和艾琳娜窃窃私语,面对艾琳娜的询问,薇拉很有经验,“所以就不来了,毕竟学费并不便宜。”
“是啊,还好可以先试听,”艾琳娜庆幸道。
画室非常大,摆放七八个画架仍不嫌拥挤,装修得清新雅致,乳白的墙壁挂满了画作,三扇落地窗户,长长的纱帘束起,直接看到窗外格林公园的树木和草坪。
薇拉掀开罩在画架上的防尘纱,露出还没完成的一副画作,艾琳娜看到画上的伯克利公爵神色微妙。
“是公爵大人让我们画的,”看到艾琳娜的神色更为震惊,薇拉立刻解释道,“毕竟整个俱乐部只有他的外形……你懂的。”
“确实,”艾琳娜不自觉地点点头,“想要练习人像的话,还是得画人啊。”
尽管如此,看着大家花架上不同角度的肖像,艾琳娜还是强烈怀疑伯克利公爵根本没有想过什么人和人像,可能只是单纯地、自恋地想让他们画他,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是公爵大人能干出来的事。
艾琳娜把画具从画箱里拿出来,看着自己曾经画过的画,突然有了个好主意。
她记得从前学校门前一沓的换装贴纸,玩过美少女换装的小游戏,给芭比娃娃换衣服,憧憬美少女战士的变身战斗服。长大之后,她玩的换装手游有了更多花样,特效、动作、SSR……,更美,更绚丽,也更花钱了。往换装上想想办法,似乎也能兼顾“美”和“传播”。
换装游戏不用想了,贴纸也难,难的不是贴纸本身,而是它后面的背胶要到20世纪,化学和塑料工业进步后才会发明出来,现在嘛,日常大家都用淀粉和面粉来粘合,或者简单的,滴蜡。
什么是比贴纸更加简单的换装游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