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兰,快点,夫人可能要生了。”
苏羽刚出门,便看到一位容貌精致的丫鬟神色慌张地招呼着他。
从丫鬟的话语中,苏羽知道他此刻魂穿到了一位名为‘秋兰’的丫鬟体内。
不过苏羽没敢接话,只是跟着那位丫鬟朝着宅院深处跑去。
这个宅院真的很大。
足足跑了一刻钟。
苏羽才勉强看到一条绵长的庭廊。
显然,距离丫鬟口中的那位‘夫人’所在的庭院还有一段距离。
但苏羽魂穿的这具肉身早就体力不支了。
他大喘着呼吸,刚想尝试着弯腰歇息,却被跑在前方的丫鬟提醒了起来。
“秋兰,如果你不想像昨日的夏芷一样关进暗无天日的水牢,你最好一口气跑到夫人的门口。”
丫鬟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冰冷,与苏羽最初相遇时的讲话风格大相径庭,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而且苏羽注意到。
明明两人同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同样没有间隙地跑了一刻钟,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但眼前的丫鬟宛如没有心脏一般,根本看不出胸膛跳动的气伏。
这绝对不正常。
苏羽也开始意识到,一旦他表现出任何不符合‘秋兰’的言行举止,等待他便是死亡。
短暂的思索过后。
苏羽还是没有选择开口接话。
言多必失的道理他懂。
他只是默默跟在连姓名都不知道的丫鬟身后,继续朝着宅院深处奔行。
路上。
苏羽的脑海突然闪过一丝疑惑。
刚刚面前的丫鬟突然提到一个人,夏芷。
再联想到绿馥已经将近一天没有移动,莫非昨日被关进水牢的夏芷就是绿馥?
与此同时。
幽暗不见天日的水牢中。
一位容颜清秀的丫鬟颤抖着身躯,正无助地缩在木质水牢的角落。
若是适应了黑暗之后再细细打量,便能发现,丫鬟的身上遍布着鞭痕,而这些伤口并未结痂反而被脏水侵染成了脓疮。
丫鬟当然就是这个世界中的夏芷,也是另外一世界的绿馥。
只是此刻的绿馥再也没有了少年至尊该有的气势,她仿若真的变成了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
倒不是绿馥不想着挣扎,她每次挣扎都会遭受惨无人道的毒打。
以至于她不屈的意志渐渐松动了起来。
毕竟这幅脆弱的身躯早已破败不堪,而且还染上了中毒风寒。
如果不是绿馥一直咬牙坚持,或许这具身躯根本就不可能在水牢之中活过十一个时辰。
另外。
绿馥心中也有预感。
如果她的神魂死在这里,那么现实中的肉身大抵也会死去。
为此,绿馥不止一次在心中祈祷表姐能来救她。
可每每想到此事,绿馥又有些于心不忍。
她既希望表姐能来,又希望表姐没来。
因为这个地方太诡异,也太可怕了。
那些丫鬟看起来明明只是凡人,但却在她暴露的一瞬间变成青面獠牙的恐怖厉鬼。
即便绿馥身为凤凰后裔,无惧厉鬼,但她魂穿的这具肉身不行,别说反抗,她甚至都没有逃跑的资本。
再回想起让她露出破绽的那一幕恐怖,就算绿馥身为见多识广的妖族,可她现在也觉得有些心悸。
所以绿馥才不希望表姐也来。
因为她知道,如果表姐也遭遇到那一幕,必然也逃不过被擒的下场。
想到这里。
绿馥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后悔。
她不应该逃走的。
如果能带着苏羽一起进来此间,就算她死掉,也能为表姐除掉心腹大患级别的绊脚石。
想着想着,神智浑浑噩噩状态下的绿馥,又控制不住地联想到了昨日那名刚刚出生的恐怖女婴.
长长的庭廊尽头,便是府邸的主宅,也是夫人所在的院子。
苏羽尚未临近宅院,便已听到了女人痛苦的呻吟声。
进入院子。
门口站着三位仆人和一位容貌儒雅衣着华贵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眉头紧锁,像是眉心有一朵散不开的愁云。
他见苏羽二人走来,便怒斥道:
“春梅,秋兰,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原来那丫鬟叫春梅。
苏羽暗自了然,不过他始终低着头,不敢喧宾夺主。
果然。
在他没有讲话的情况下,春梅主动开口解释:
“对不起老爷,奴婢二人刚才在膳房为夫人准备.”
“嗯,你们进去吧,接生婆可能需要你们的帮助”
中年人不耐烦地摆摆手。
见此。
苏羽赶紧跟随着春梅进入了屋子。
他隐隐能感觉到,如果自己犯错,面前的中年人和他身后的壮丁所爆发的气势,绝对比春梅这个丫鬟更要可怕。
进门后,苏羽便迅速关上了门。
随着而来的,便是一股刺鼻的味道。
苏羽注意到,屋中的香炉之上点着一根檀香,但不知为何,他没有嗅到丝毫的香味。
那股冉冉飘散的雾气,散发着一种浓烈的恶臭。
就好像那根香料是用尸水浸泡过的一样。
不过。
即便屋子的味道再过难闻,苏羽的脸上也没有露出半点不自然。
因为此刻屋子中。
正有六颗眼珠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的神态。
它们分别来自春梅、接生婆以及躺在床上的夫人。
在一刻。
时间仿佛静止。
夫人原本痛苦的呻吟、接生婆的焦虑、春梅的惶恐都消失了。
直到苏羽脸上露出同样的焦急与担忧,一切仿佛又开始运转起来。
夫人再次发出痛哭声,接生婆不停的安慰以及春梅紧张而惶恐地插话
仿佛在不久前,三人并没有用充满死意的目光凝视过苏羽一样。
但苏羽知道,他绝对是被三女盯上了,只是他没有露出丝毫的反常,没有给三人创造击杀他的机会。
劫后余生的苏羽在帮忙接生的同时,内心不禁掠过一丝心悸。
短短三分之一炷香的时间。
他已经经历了三次死劫,并侥幸活下。
第一次是春梅与他对话那会儿,如果当时他表现出任何一丝拒绝,他必定遭遇春梅的制裁。
第二次则是刚刚迈入院子那会儿,如果当时他抬起头与老爷对视或者主动为自己迟到寻找借口,或许他就进不来这个屋子。
而第三次,则是刚刚,但凡他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苏羽感觉他绝对会被屋子中的三位女人撕成碎片。
想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