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上烧烤的林絮心情愉悦,开心地晃着小腿。
“有这么喜欢吃烤串吗?”季泽秋看着桌上的烤串,低声喃喃。
恍惚间,他发现自己上一次吃烧烤的时间,竟是在二十年前。
印象中,他的母亲就很喜欢吃烧烤。
有时候大晚上总会和父亲两人偷偷出去吃,回来的时候被他抓住,闻出她身上的烤肉味。
下次再去吃的时候,便会给他带一两串回来,然后看着他被辣得满头大汗的模样,在旁边乐个不停。
一点也没有做母亲该关心儿子的自觉。
倏地,回忆被强行中断。
季泽秋烦躁地捏了捏鼻梁,他最近总会莫名想起关于母亲的事。
他明明不该想起的。
他晃了晃脑袋,这些记忆统统从他脑海里清出去。
忽然,一根烤串递到他眼前。
“这个给你吃。”
季泽秋没反应过来,呆呆咬了一口。
下秒,他的喉咙仿佛有一把炙热的焰火在燃烧,辣得他喉咙生痛,额头渗出绵绵密密的汗水。
清铃欢快的笑声在他耳畔响起。
这瞬间,他仿佛又被拉回了拼命想要忘记的回忆中,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一样疼痛。
“怎么都长大了,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吃不得辣呢。”林絮笑着给他递去一杯水。
季泽秋怔住,“你,刚刚说什么?”
林絮没听到他的话,懊恼地敲了敲脑袋,“啊,对了,牛奶解辣,我去给你倒一杯。”
季泽秋呆呆望着她的背影。
她怎么知道自己不能吃辣?
是季廷阳告诉她的吗?
可……季廷阳会跟她说这些吗?
越是在意,便越会发现一些他平时没注意到的事。
她心情很好的时候,季泽秋发现她喜欢哼着没有歌词的小调。
与他记忆中那模糊不清的,母亲给他哼的睡眠小曲有些相似。
“你哼的是什么歌,我好像没有听过?”季泽秋似随意地问了一嘴。
“不是歌啦,我随便哼的。”林絮边看电视剧,边应了一句。
“哦……”
季泽秋又抬眸看她正在看的电视剧,是他以前主演的偶像剧。
母亲以前会喜欢看偶像剧吗?
他努力回想,却发现这些东西早就被他遗忘掉了。
季泽秋以前努力遗忘关于母亲的事,现在却又想拼命记起这些。
然而时间过去这么久,好多早就从他的记忆里清除。
并不是他努力就能想起的。
季泽秋回到卧室,在书柜和抽屉里翻箱倒柜,想要找出一些关于母亲的东西,结果却一无所获。
他后知后觉才想起,因为怕自己会再次想起母亲,所以所有与母亲有关的照片和东西,全部留在了别墅里,一件也没有带走。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回一趟别墅时,手机忽然接到季廷阳的电话。
他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林絮不在家吗,我给她打电话都没接”。
“……”季泽秋忍住想要挂断电话的冲动,对着空气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逛街了可能没看手机吧,还有!我又不是她的保姆,别什么事都问我。”
“那你让她回别墅住,我就不问你了。”
“休想!”
“挂了。”季廷阳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百般无趣要挂掉电话。
“等一下!”季泽秋连忙喊道。
“嗯?”
“你,你……”季泽秋吞吞吐吐,在季廷阳的耐心快要耗尽前,终于说出心中的疑问,“你有没有觉得林絮和母亲有点像?”
“没有!”季廷阳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她?总该不会是因为真的喜欢她吧。”季泽秋问。
“对,没错,我喜欢她。”季廷阳肯定道。
季泽秋才不信他,“母亲当初的那些东西都还在吗,我想回去看看。”
“这么多年,就算还在,也都泛黄变烂了吧。”季廷阳难得的安慰他,“这件事过去这么久,再去回想已经没有意义了,你应该早点放下吧。”
季泽秋紧紧握着手机,指尖泛白,内心翻涌着无尽的波涛,似乎要将他这么多年伪装出来的平静通通撞破。
他明明已经把母亲的事给忘了,但自从林絮出现后,却总会莫名回想起以前的事。
是因为他一直没有把这件事放下,所以才会无论看什么,都觉得有母亲的影子吗?
“别想太多了。”季廷阳说完,挂断了电话。
季泽秋深吸一口气,却依然感觉到胸闷和压抑,心乱如麻。
也许是因为被这件事分走注意力,季泽秋这段时间都心不在焉,就连平时一条过的戏份,都被cut了好几次。
导演一脸的怒火,想骂却又不敢骂。
经纪人连忙过去安抚导演,不断赔礼道歉,随后又把季泽秋拉到一旁进行教育。
“你最近怎么回事,状态一直不对,难道又是因为温梨的事?”经纪人问。
以前他每次状态不好,都是因为温梨。
所以经纪人都习惯了。
“不是她。”季泽秋闷声道。
“沈青棠?”
“不是。”
“那就是林絮了。”经纪人差不多把他身边的人都猜一遍了。
“差不多吧。”季泽秋想到这件事便心烦意乱,下意识伸手掏口袋,想要抽一口烟。
发现口袋空空如也,才想起他现在穿的是戏服。
“说说看吧,怎么回事?”经纪人主动给他递了一支烟。
季泽秋吸了一口烟,慢吞吞道:“我觉得林絮有些地方和我母亲有点像。”
“嗯,然后呢?”经纪人知道他的母亲早就去世了。
季泽秋忽然又沉默下来,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然后他觉得她们是同一个人?
明明他母亲早就去世了,即使还活着,也不该是这么年轻的模样。
就连季廷阳都说那只是他想太多罢了,经纪人肯定也会以为他精神有问题。
或许真的是他想太多了。
季泽秋淡淡吐出一口白烟,如同他的思绪飘忽不定,“没什么,只是突然间有些想她了。”
经纪人知道,季泽秋口中说的“她”是指他的母亲。
“我想去一趟南山墓地。”季泽秋说。
因为怕看到那两座墓碑会再次难受,所以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去看望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