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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官封朝奉
    赵孝骞渐渐明白了,老赵家出才子这件事,其实已不是自己的事了。

    它关乎整个赵氏皇族的脸面。

    所以赵煦和赵颢一搭一唱吹捧,丝毫不觉得脸红,因为这是家族的需要。

    赵孝骞的意见不重要,哪怕他是“赵半阙”本阙,也要配合家族的宣传。

    主要是赵孝骞昨夜吟诵的那几首半阙词,含金量实在太高了。

    能被前世的赵孝骞记住的词句,必然是经过无数前人的品鉴,一致认同都是千古佳作,必须阅读且背诵全文的,肯定是经典中的经典。

    放在这个时代,一旦面世便惊艳天下。

    才子之名,不认也得认。

    而赵颢之所以屁颠颠配合赵煦吹捧,则是因为“宗亲才子”这个名头,是儿子未来的一道护身符。

    以后赵孝骞不管犯了天大的错,有了这個名头,赵煦至少是不会杀他的,充其量跟苏轼一样贬谪千里,说不定什么时候一句“才华难得”,便解套了。

    于是,赵孝骞的眼神不再清澈了。

    “没错,我真的很有才!”赵孝骞认真地夸自己,表情很诚恳,语气很坚定。

    赵煦和赵颢满意地笑了。

    在他们看来,这句真的是大实话,家族宣传是其次,主要是他们确实相信赵孝骞的才华。

    没才华的人能写出“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如此打动人心的句子?

    皇帝登门,招待规格必须最高。

    赵煦很随和,顺势便留在王府用膳。

    经过赵孝骞的调教后,王府的厨子已改头换面,一道道闻所未闻的美食佳肴端上来,赵煦尝过后又惊又喜,夸赞不已。

    一顿饭吃完,赵煦的表情仍然不可思议,然后开始反省,自己这些年在宫里吃的都是些啥!

    宫里的御厨大抵是用不得了,作为官家,吃得总不能比臣子还差吧?

    于是赵煦理所当然地开口了,王府的厨子给朕匀两个,朕带回宫里。

    赵颢二话不说答应了,他喜欢赵煦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这代表他不再把楚王一脉当外人,想要什么就自己张嘴要。

    因为大家是亲人。

    招待之后,赵煦心满意足,心情非常愉悦,顺便在王府下了一道旨。

    擢赵孝骞为朝奉郎。

    赵孝骞满头雾水,还在琢磨这是个啥官儿,赵颢却已拉着他跪拜谢恩了。

    朝奉郎,正六品文散官。

    官儿不大,也没什么实权,象征意义比较大。

    然而,赵煦这道封官旨意并没有那么单纯。

    朝奉郎属于文官,而且可以参政。以后赵孝骞想议论国事,可以理直气壮地上奏疏,没人再敢参劾宗亲妄议国政了。

    这大约也跟昨夜的那几首词有关。

    赵煦有了底气,不怕朝臣们问讦,更重要的是,既然早已打破了祖宗成法,任用了宗亲,那么再往前试探一下朝臣的态度。

    反正他已决定重用赵孝骞了,不可能一直让他当皇城司的勾当公事。

    将来赵孝骞可是要走进朝堂的,那么,“朝奉郎”这个文散官职,便可看看朝臣们是何反应。

    “子安,朕难得出宫一回,稍停你带朕在汴京城里四处走走,朕也看看治下江山是何风景。”赵煦含笑道。

    “臣遵旨。”

    …………

    汴京城的风景不好说,反正给赵孝骞的印象就是拥挤。

    因为商业太过繁华,于是显得城中道路人山人海,处处拥堵。

    赵孝骞带着赵煦出门,二人皆是寻常富贵公子打扮。

    当然,不可能只有他们二人,事实上二人四周布满了禁军和暗卫,二人在大街上走得惬意,是因为禁军默默地负重前行。

    ……他们把周围的行人连打带吓踹跑了,两位富家公子方圆三丈内被清空,他们才会觉得如此惬意,一点也不拥堵。

    赵煦满脸新奇,像刚进城的土鳖,对什么都感到好奇。

    赵煦十年前登基,朝政一直被太皇太后掌握,从那年起,赵煦基本没出过宫了,宫外的世界与他暌违了十年,今日出宫可以说是恍如隔世。

    刚在王府吃过饭,但赵孝骞还是把他带到了第一楼。

    灌汤包必须尝一尝,主要是赵孝骞自己想吃了。

    热气腾腾的包子咬一口满嘴流汤,赵煦被烫得吱哇乱叫,但表情惊艳且满足,显然宫里没有这道美味。

    “好吃!吃好!世上怎有如此神奇的美食,”赵煦乐得眉开眼笑:“这家店的厨子匀朕两个……”

    话没说完,赵孝骞及时摁住了他的手。

    “赵秀儿,你坐下。”

    叹了口气,赵孝骞低声道:“官家,莫祸祸人了,人家是开店求生计的,你把人家的厨子带走,跟砸了人饭碗有何区别?”

    赵煦这才醒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朕以后多微服出宫几次,来关照他的生意便是。”

    扭头四顾,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赵煦叹了口气,道:“外面比宫里好玩多了,没有看不完的奏疏,也没有朝臣们各种斗心眼耍嘴皮……”

    “而朕,每天睁眼醒来第一件事,便是琢磨如何推行新法,如何制衡朝局,如何与朝臣们斗智斗勇……”

    “朕这一辈子,几乎全要耗在这朝堂上了,此生若不能做出一点功绩,一生耗尽,死后或许还会被后人上个恶谥,吃力不讨好。”

    赵煦黯然叹息,神情渐渐消沉下来。

    赵孝骞明白了,最近一段日子推行新法,排挤旧党,赵煦其实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再加上内忧外患,国库空虚,可以说,偌大的帝国其实已现颓势,此时稍微一点外力,或是内部爆发一场民变造反,都会令朝廷焦头烂额。

    看着愁容难消的赵煦,赵孝骞突然有点庆幸自己投胎技术高。

    若是投了个皇帝胎,说不准现在发愁的就是他了,人生虽然尊贵至极,但毫无质量可言。

    与妃子行房大约都懒得自己动,让妃子骑上来自己动。

    朝堂事不想掺和,新法旧法什么的,赵孝骞更不愿多嘴。

    “官家有暇,不妨多出宫走走看看,体察一下民情,了解百姓们的疾苦,对官家推行新法未尝没有裨益。”赵孝骞建议道。

    赵煦点头:“确实要多走走多看看,很多事情在奏疏里是看不到的,下面的人瞒着,宰相们遮着,奏疏递到朕面前,朕还以为天下太平,人人安居乐业呢。”

    赵孝骞笑了,这位皇帝挺清醒的,史书里的评价也不低,显然算是一位明君了。

    “子安,今日出来还有一事,稍后朕与你去一趟城南龙卫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