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主子用过的膳食,都要保留三日再处理掉。为的就是避免有人在里面做了手脚,出了事却查不到源头。
彩菊福了一礼道:“请大人跟奴婢过来。”
一刻钟过后,两人重新回到了内室。
唐洛川已经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回两位小主,这几日送来上祥殿的膳食,并未被人动过手脚。”
“每一道菜肴,单看都没有问题,而且皆是适合小产后进补的。可每一顿,都有两道食物是相克的,同时吃下便会损害身体!”
“康小主近日感到精神不济,疲惫乏力,正是因为连着几天吃了相克的食物。所幸发现得早,只要好好调理,便不会留下后遗症。”
“若继续下去,不出半个月,康小主就会因为气血耗尽,一病不起,甚至危及性命……”
彩菊满脸惊骇:“柳贵人果真要害小主!”
康贵人吓得脸色微白,跌坐在了椅子上:“小产本就伤身,柳如烟做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届时就算我被她害死了,也不会有人怀疑我的死因。”
她拉住了沈知念的手,满眼感激:“要不是柔妹妹心细,我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会落到什么结局……柔妹妹,幸好有你在!”
沈知念拍了拍康贵人的手背,安抚道:“康姐姐别担心,既然找出了原因,柳如烟便没办法继续害你了。”
“唐太医,劳烦你开个方子,为康贵人调理身体。”
唐太医拱手应“是”。
过了良久,康贵人才从惊慌中缓过来,一双眼睛里带着滔天恨意,咬牙道:“柳如烟那个毒妇,先是害死了我的孩子,如今又想要我的性命!我跟她不共戴天!!!”
“柔妹妹,我这就去将此事禀告皇后娘娘,让她处置那个毒妇!”
沈知念拦住了她:“康姐姐可知道,几日前,将柳如烟送去小汤山行宫的人,正是皇后娘娘。”
“你说什么……”
阖宫只知道,柳如烟为了争宠,连脸都不要了。却不知道她背后站着的人,是姜皇后。
康贵人喃喃道:“柳如烟是皇后的人?那我的孩子小产……皇后娘娘向来和善,慈爱六宫,怎么会……”
沈知念有上辈子的记忆,知道姜皇后是个口蜜腹剑的人。可在许多人,包括帝王眼中,姜皇后都是一个完美的国母,贤良淑德,母仪天下。
她如果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诬蔑皇后娘娘,传出去了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沈知念的提点,只是点到为止:“有些事,姐姐心里有数就行,没有证据切不可冲动。”
康贵人紧紧咬着嘴唇,眼中盛满了泪水:“多谢妹妹提醒……”
倘若真的是皇后娘娘在背后指使柳如烟,害了她的孩子,她一定要为孩子报仇!
然而路得一步步走,仇得一步步报,现在最要紧的是对付柳如烟!
康贵人眼底闪烁着仇恨的光芒:“我的孩子被人害了,陛下对我多少有几分怜惜。柳如烟在这个时候要置我于死地,陛下知道了,绝不会轻飘飘放过她!”
“柔妹妹,多谢你的保护,接下来的事,就让我自己去做吧!”
沈知念和康贵人虽然是盟友,却也不会把对方身上的事情都包揽了,闻言点了点头:“稍后我让小周子,将剩下的证据送到上祥殿。”
“有劳柔妹妹了!”
……
柳贵妃出手向来大方,新人入宫时的赏赐,有些是她从自己的库房拿出去的;有些是她给了银子,让内务府统一安排的。
那十条手串,便是内务府用一块触手温润的和田玉,统一打磨出的珠子。
虽说柳贵妃协理六宫,内务府的总管早就被她换成了自己人,可毕竟姜皇后才是后宫的女主人,在内务府怎么可能没有心腹。
柳贵妃已经在知道真相的第一时间,命人悄悄去调查此事了。
可那十条手串,经手过的人太多了,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办法查出,是哪一个环节被人动了手脚。
小伟子提议道:“娘娘,您何不把这件事,如实向陛下禀报?以陛下的雷霆手段,定能查出幕后黑手!”
柳贵妃眼底浮现出了一抹苦涩。
刚得到协理六宫之权的时候,她十分高兴,觉得这代表了陛下对她的信任。
可皇后那个病妇,在暗中给她挖了几次坑。每一次,陛下都没有一上来就相信她,甚至对她也有所怀疑,只看证据。
一开始,柳贵妃十分伤心,觉得陛下怎么可以不信她。到后来,她便慢慢习惯了,也认清了现实。
“你说得简单。”
“陛下一贯敬重皇后,本宫现在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在手串上动手脚的人是她。”
“贸然将这件事捅到陛下面前,以陛下多疑的性子,不仅不会相信本宫,皇后很有可能还会借机倒打一耙,说本宫故意构陷她!”
“而且,陛下整日为国事操劳,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管后宫的事?他将协理六宫之权给了本宫,本宫却还要劳烦陛下去调查此事,岂不是让他觉得本宫无能?”
小伟子连忙掌嘴:“是奴才愚笨!多谢娘娘提点,奴才受教了!”
柳贵妃冷冷道:“皇后那个病妇,整日装出一副慈爱六宫的样子,实际城府比谁都深!本宫虽然命内务府的人悄悄调查,可难保不会被她察觉到。”
“一旦皇后知道,本宫已经发现此事,一定会趁本宫还没找到证据,打本宫一个措手不及!”
“本宫绝不能给她这个机会,必须将当初赏赐给新人的和田玉手串,都收回来。”
只要没了证物,姜皇后便奈何不了她。
而且东西都在她手上,等内务府的人调查清楚了,她便能将证据和证物,一并呈给陛下。
翠竹恭声道:“娘娘英明!只是……送出去的赏赐,要如何收回来?”
对柳贵妃来说,想做成这件事很简单:“你去梨花阁告诉周贵人……”
虽然她现在已经不信任周贵人了,但对方总归还有点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