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禄克喝得醉醺醺的,被穆禄带人接回家。
回来的时候秀英和虎头跟着桂枝在花厅吃饭,秀英看到舒禄克的模样立即用手帕遮住半张脸,露出的眉头紧蹙着。
舒禄克说了句:“公主回来了?”然后一阵恶心,转头就吐在了门外。
英儿同时反胃,仿佛鼻子尖都是酸臭的呕吐味,转头从另一处门跑了。
桂枝让人赶紧跟上女儿,随后站起来去看舒禄克。舒禄克把今儿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他吐完觉得舒服了,困意上头,就说:“公主,奴才去睡一会儿。”
穆禄扶着他往卧室去了,下人们赶紧用簸箕端着灰来把呕吐物盖住。桂枝看着他们父子的背影心里很不舒服,对富察家更没什么好感,这就是她和富察家不远不近处着的原因。
她对虎头说:“回去吃你的饭去,吃完了咱们去看看你姐姐。”
虎头应了一声。
次日马齐因为有事来见雍正,就遇到了弘历。弘历说:“昨日听说了老大人家的喜事,真是可喜可贺。过几日就封笔了,不知道方便去老大人家里讨一杯水酒吗?”
马齐能说不欢迎吗?
他自然不这么说,只能含笑地说一句:“阿哥能来,奴才家里蓬荜生辉。”
弘历笑了起来,和他一起进书房拜见雍正。
如今衙门所有工作进入收尾的阶段,雍正这几年在整顿吏治,目前第一阶段已经结束了,他觉得很有成就,因为光是追缴的亏空都是一个巨大的数字,而且在严禁挪用贪墨,目前除了养廉银子是合法收入之外,其他的捞钱手段都是非法的。
他接下来就是要细致管理吏治,因此他在年底开始写明年的计划。
随着小年到来,整个京城已经有了过年的气氛。此时京城权贵都要回到京城过年,而各个衙门也开始放假。
弘阳趁着放假就抱着女儿带着妻子进宫请安,宫里的女眷对他家的孩子念叨得久了,也该送宫里让长辈看看。
他们夫妻先带着孩子去拜见雍正。雍正看到安康立即放下手里的笔,把孩子接到怀里抱着。就和弘阳说起了修陵的事儿,他附近的陪葬陵中就有一处是弘阳的。
雍正还是个话痨,一旦说起来没完没了,他怀里的安康动来动去,弘阳就把安康从他怀里接过来,让月娥带着孩子去后宫拜见长辈,他留下陪着舅舅说话。
弘阳把妻女打发了之后回来脱了鞋坐在暖阁的炕上陪着舅舅聊天。说了一会儿就说到了陪葬品,雍正就说:“朕倒是不在乎别的陪葬,有没有都行,你大哥只要把朕嘱咐过的几样东西陪葬进去就好,要紧的是他再把二哈送进去安置了。”
弘阳知道他说的陪葬物品就是孝庄文皇后和玛法等人给他的佛珠和一些兄弟姐妹的礼物等,这些东西要说多贵重那倒不至于,更多的是对雍正而言有意义。
弘阳笑着说:“大哥不会忘的,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必然要恭敬慎重地办这件大事
。”()
雍正点头:“你说到恭敬慎重,朕当年也是恭敬慎重地送你玛法到景陵。正好今儿你来了,朕给你看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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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从炕上下来,弘阳麻利地下炕穿上拖鞋,说道:“您要拿什么?让我去就行。”
雍正从自己的荷包里取了一把钥匙给了弘阳:“你去把这书架上的小盒子打开,那里面是朕的手稿。”
弘阳没接钥匙,直接去把盒子抱来了。雍正一面打开箱子一面说:“这是朕写的,到时候也要随着朕下去,朕去了下面就拿着这个给你玛法看。”
弘阳心想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还要带下去看。
雍正拿出几页手稿递给弘阳:“先给你看看。”
弘阳迟疑地接了,还在想自己能不能看,忍不住好奇低头一看,看了几行后抬头看看雍正,想问:您觉得玛法喜欢看这个吗?
但是这问题他又不好问,只能睁着大眼睛看雍正。
雍正就说:“朕要把这事儿记下来,让你玛法知道你那些舅舅都是什么样的!”
弘阳没法评论,因为这里面记了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他玛法宾天的时候,他八舅从玛法的寝宫出来并没有什么悲伤表情,独自倚靠柱子深思。在这文稿里,他四舅给这事儿的定性是不孝顺!因为老阿玛去世了这人居然不难受!
至于他八舅逼着四舅逊位给十四舅的事儿更是被大书特书。
再有刚开始葬礼的时候,三舅针对宗人府的安排处处抬杠,被四舅在文稿上把这个哥哥嫌弃了半页纸。
三舅这事儿在弘阳看来没得洗,而且三舅在葬礼上吃过亏,偏还不知道改!人家总人府和内务府难道不知道怎么办葬礼吗?难道还需要他和人家辩经?前面办过世祖章皇帝的葬礼了,人家是有例子能查的啊!
弘阳翻了几页后发现这文稿就是一封告状信,通篇都是四舅在老父亲面前告其他舅舅的状。
某种时候感觉像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在父母面前告兄弟姐妹的状,不一样的是这个马上要五十的舅舅证据多,逻辑能自洽,看得出来这都是精心准备过的,证据充足,其中有一些地方让人读起来义愤填膺。
但还是让人觉得这就是小孩子告状啊!
弘阳对四舅的陪葬已经祛魅了,他的陪葬里没什么值钱的,有意思的东西应该很多。就是不知道将来的人得到后会不会觉得失望,看了一堆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弘阳把这些手稿放到盒子里,木着脸说:“嗯,不过您也不用担心八舅下去告您的黑状,他和二舅不和睦,说不定这会玛法正给他们断官司呢。”
雍正果然哈哈大笑起来。
弘阳经过这一会发现他四舅和他额娘一样,某些时候让人觉得不对劲!
他心里存着这件事,回家的路上看着月娥抱着女儿逗的时候还在比较这兄妹两个对于死亡的看法。
弘阳觉得舅舅是事死如事生,可能在舅舅看来活着和死去顶多是换了个地方生活。到了下面之后还是
() 会和家人团圆,还会因为阳间的事情纠缠不休。
他额娘却有种到了黄泉永远沉寂,陷入永恒,不再思考说话,因此死寂是最终的归宿。
回到王府,刚下车就听见王府的管事说显亲王来了。
他听了就打算去前堂见见这位族兄。
此时海棠和显亲王衍潢聊她二姐荣宪公主的病情。
衍潢和海棠说:“这都是心病,岳母她一辈子争胜好强,可是日子哪里是一帆风顺的,任何事儿都让她歇斯底里。我们两口子没孩子,她着急,每次逮着我们两口子唠叨得没完没了。您侄儿媳妇被她拉着一数落都是两三个时辰,侄儿就说让她别去岳母跟前了,她还心疼岳母,还忍不住想去,每次去都是哭着回来。劝又劝不了,拦又拦不住,现如今真没法说。”
衍潢说到这里叹口气。
荣宪的丈夫也就是海棠他们的表哥在去年病逝了。老王去世,未亡人荣宪公主和婆婆巴林公主一样回到京城养老。但是她失去了丈夫,又看到三阿哥家日子过得不好,再看看女儿,成亲了很多年也没孩子,更是着急上火,因此整个人焦虑,进而开始尖酸刻薄。
海棠除了一声叹息没别的办法,是她自己看不开放不下。
这时候弘阳来了,和衍潢打招呼后兄弟两个说起话来。
衍潢说:“今儿来见姑妈是因为有人求哥哥向姑妈引荐他们。哥哥想着姑妈大概用得上他们就跑来打扰了。”
海棠说:“你衍潢哥哥向我引荐山西那群票号的东家,这群山西老财啊可真够能忍的。前几年能忍得住,这是今年看到钱庄赚钱了,才忍不住跳出来,这时候出来早没有肉,能不能喝到肉汤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弘阳作为和舒宜尔哈一起掀起钱粮大战的主要参与者之一,对以山西晋商为主的北方票号也了解过。
晋商首创“票号汇兑”,就是凭着银票到异地提银子,而两地票号之间经过对账后冲抵差额再运送银子。这样的做法是减少两地白银流通,最大的好处就是便捷安全。这在当时是极其大胆的金融创新。
北票号南钱庄,就是眼下的经济格局。
因为晋商早在明朝的时候和关外的满人有联系,在刚入关的时候甚至还提供过军费。因此尽管山西老财看着个个寒酸上不了台面,他们比江浙一带的富商在京城更有底蕴。南方富商要一路孝敬才能勾搭上一个王府的管事,而晋商有的时候能直接和王府的主人对话,就是因为早先两处有联系。
所以他们才能请到衍潢这个铁帽子王来海棠跟前引荐。
海棠就说:“让他们过几日来吧,年前的二十八我下午有空,让他们来吧。二十八他们要是来不了就年后了。”
衍潢说:“他们必然是有空的,就是不回家过年也要来拜见姑妈。”
他这话是实话,他把消息传给晋商的银号东家后,这群人就开始准备,大过年上门拜访送些礼物倒是小事,要紧的是见面了怎么说?北方票号和南方的钱庄相比,优势在哪
儿?又靠什么让亲王放弃钱庄的钱不用而用票号的钱?这伙人趁着这几天开始准备起来。
十四自从回到京城就很活跃,-->>
目的是要帮着姐姐选个合适的东床快婿。
他的办法就是混迹在各种场合里面和人家喝酒,想看看各家的芝兰玉树。恰巧年前的聚会比较多,京城豪门子弟八成都被他看了一遍。
十四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后,把一些合适的人记下来就回家休息了几日。
十四福晋看他出去连着喝了半个月,终于在过年前没再乱跑心里才舒服一些。
她趁着十四阿哥酒醒就问:“前几天听你说喝得烧心,现在怎么样?”
十四听见这个问题之后忍不住揉了揉心口:“老话说得对啊,酒乃穿肠之物,还是不喝为好。”
十四福晋就冷笑:“爷这嘴脸变得也太快了。前几天我略微说了两句,让少喝一点儿,您就嚷嚷着说什么‘酒是粮□□,越喝越精神’,今儿怎么就变了?”
十四被问得恼羞成怒:“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管得还多,少说几句不行吗?”他站起来后说:“今天爷不在家吃饭了,不用等爷了。”说完就准备出去。
十四福晋一把拉着他:“这是又要出去喝吗?”
“你想什么呢?今儿是有事儿,要去十二姐家。”
“别是为了出去喝酒又骗我的吧?您要是再这样,我就进宫找皇额娘说了,我是管不了你,我只能把她老人家请出来了。”
“你要是不信跟我一起去!”
十四福晋还真的跟着去了,她担心十四压根不是去姐姐家,而是顺道去平王家,两人再支起酒桌还能再喝一场。
这次车子进入桂枝家里,十四福晋口气才软了下来:“冤枉您了,还真的是来见姐姐的啊!”
十四就说:“前几天去园子里拜见额娘,被哥哥姐姐们塞了个差事,给英儿找个婆家,这事儿要和姐姐商量,你知道就行了。”
十四福晋就埋怨:“有这差事您早说呀,当媒人是好事儿,这可是积功德的事儿,算我一份,咱们一起出力。”
十四瞟她一眼,显得很不乐意。
可是今天桂枝家里很热闹,舒禄克下属家的女眷来拜访,这些人也不是一起来的,而是三三两两来了,属于这家来了那家走,一整天就有人来。
十四一看这架势,都是些女客,自己也不方便留下,就把十四福晋留下离开。走的时候跟十四福晋说:“你先在姐姐家里面待一会儿,我出去把姐夫找回来。”
他让太监打听了之后立即跑到了马齐家。舒禄克果然在这里,这里今日也很热闹,因为弘历来了,舒禄克今日是来陪客的。
十四心里对这场面忍不住冷笑一声,他虽然笨,智商让人感到捉急,在兄弟姐妹中间不够看。然而也是看过见过经历过的,就弘历这小崽子的手段比起老八来差远了。人家八贤王礼贤下士的时候那是真的能把朝廷里的老狐狸给感动哭!
他进了马齐家,因
为身份显贵,弘历并富察家的人全部接了出来,请十四上座。十四直接拒绝,对舒禄克说:“爷是来找你的,走走走,找地方喝酒去。”
弘历就说:“十四叔,哪里都能喝酒,不如留下一起啊。”
十四说:“侄儿,这是我和你姑父的恩怨,不干你的事!”
他的口气很冲,把大家吓了一跳。舒禄克还在想自己什么时候把这小舅子给得罪了。思来想去没想到自己得罪过他,只能笑着说:“十四爷说笑呢,各位请回吧,我们这就走了。”
舒禄克跟着十四出了富察家。
十四出了大门就斜着眼问:“听说你往这边跑得挺勤快的呀?不知道地以为你们两家真的是血脉至亲呢。”
舒禄克不知道他那话是什么意思,只能笑笑。
十四就说:“要不是看在姐姐和外甥外甥女儿的面上,今天爷非要对你剥皮抽筋不可。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看不出富察家和你三心二意?”
舒禄克当然看得出来,说到底他的名利心更重一点儿,自家比不上人家,靠近人家自然是想背靠大树好乘凉。
他就说:“奴才和他们家走得也没有那么勤快,只是今天五阿哥来了所以才被请来陪酒。”
十四冷笑着问:“你也想混个拥立之功?我劝你有这心思赶紧掐灭了,你要是真的有这动作,别说你是驸马了,你就是个亲王照样也会被皇上剥皮抽筋。今天是爷好心提醒你,下次你再跳得高就不是爷来和你说话了。”
京城水深的道理舒禄克不是不知道,夺嫡的风险他是亲眼看过的,他也不是真的为了拥立之功来的。
就连忙解释:“十四爷,您误会了,奴才不过是想让家里面显赫一些,哪敢有这样的心思。奴才家里是靠什么发迹的心里太清楚了,本就是尚公主得到的富贵,属于幸进之家,做梦都不敢掺和这等大事!”
十四就说:“那你就离富察家远点儿,富察家如今暧昧着呢,别到最后你被人当枪使后遭到连累,要真的有那一天,富贵不用想,说不定小命都没了。我姐姐是不用吃苦受罪,但是你和那三个孩子将来发配到哪儿还不知道呢。”
说完就上车去了,舒禄克赶紧追着他也上了车。
舒禄克追到了车上,跟十四阿哥说:“奴才再不敢来了,只是往日关系还好,若是片刻之间冷淡了也不行,”他说到这里看十四的眼神不好,赶紧说:“您放心吧,再不来了。”
十四冷哼一声,就问:“弘历来这里干吗呢?”
舒禄克心想: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他来这里拉拢富察家呢。
他不敢用这种口气和小舅子说话,就说:“是来祝贺富察家的女孩儿嫁到了十三爷家里。”
富察家人丁兴旺,男孩多女孩也都很多,十四觉得弘历想要和富察家的关系更进一步啊。
下午弘历坐车回去,喝了些酒躺在车里发呆。
富察家人丁确实兴旺,今儿出来见面的人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然而
富察家也照样是滑不溜手,想要拉拢他们不给好处是不行的。他一方面惦记表姐英儿,一方面又眼馋富察家的实力。也就是在车上思考了一会,他忍痛做出判断:还是实力更重要啊!
做出决定之后就立即回宫想办法。
他先去洗漱后找了生母钮祜禄氏,弘历清楚知道生母是没办法帮自己的。她对自己最大的帮助就是她是满人秀女出身,这已经足够了!
弘历就去找皇后。
皇后这个时候正看着人收拾东西,因为费莫氏不是年底就是年初要生产。这对于皇家来说是一桩大事,对于皇后来说更是一桩大事。
弘历进来就看到坤宁宫进进出出都是人,各处都很忙。
皇后看到他就招手:“弘历来了?快来坐。()”
“儿子今天在外边儿遇到了些好东西,特意买来孝敬嫡额娘。您这会很忙??()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皇后说:“这马上都要过年了,天天忙。没事,你尽管坐着,他们来回的都是些小事。”
弘历就说:“那儿子也不藏着掖着了,儿子今日来求您件事。”
“什么事儿啊?”
“就是儿子年纪不小了,该娶媳妇了。”
皇后笑了起来,弘历红着脸在皇后的笑声中羞涩地低下头。
皇后:“你这孩子!都已经到了想媳妇儿的年龄了,说吧,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吗?想成美事儿来皇额娘这里撞木钟?皇额娘倒是想成人之美,可是咱们家的事是你皇阿玛当家。他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说什么他未必愿意听。”
“说朕坏话呢?”
雍正背着手进来,一屋子人纷纷拜倒,皇后和弘历也赶紧起来。
弘历给雍正见礼后站在了一边,心里对皇父的到来觉得出乎意料,因为皇父太宅了,他很少出养心殿。
雍正今日来是问弘晖媳妇生产和弘昀病情这两件事。
雍正端着杯子问皇后:“你背地里说朕什么呢?”
皇后说:“孩子快娶媳妇儿了,到我跟前敲木钟呢,我说咱们家像是他们婚配这种大事儿都是您当家,我是做不了主的。”
雍正说:“他们娶媳妇这种事儿要慎重一些,要娶个好一点儿的姑娘进门。要是娶那种外面看着娴雅里面儿却是爆碳脾气的怎么办?毕竟是一辈子的事。”说完问弘历:“你看上谁家的了?”
雍正隐约记得弘历对英儿有不一般的想法,但是不确定,正想着趁着机会问出来。
他在问这话的时候眼睛左右看了看,位置最近的趁手工具就是苏培盛手里的拂尘。要是这小子胆敢说出什么逆伦的话来,他打算立即操起这玩意儿当鸡毛掸子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弘历心里天人交战,一方面想说出来,觉得机不可失。另一方面就担心自己说出来之后会不会引得皇父多想。
最终他心一横,就说:“儿子想娶富察家的女孩。”
雍正的眼神并没有从拂尘上收回来,问道:“哪个富察?”他已经把杯子放到了旁边的茶几上。
“沙济富察,米思翰这一支。”
雍正不动声色地问:“米思翰这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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