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法,你一个人在家行不行?要不您和我们一起出门吧。”安康要跟着莹莹去进出口商行,用安康的话说她要跟着姑姑出去见世面。
但她很不放心玛法,觉得留他一个人在家很不妥当。
扎拉丰阿不是那种真正意义的单独在家,家里还有一群人呢。他就说:“去吧,晚上早点回来。你不用担心玛法,等会儿玛法出去遛圈,看看这里的景色。”
“那行,您多带点人。”小姑娘说着就跑出去,就是那背影看着迫不及待,话说完的时候人都要跑出院子了。
这就让扎拉丰阿感慨年轻就是好,满身活力,生机勃勃。
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莹莹说附近有海边,让他提着篓子和铲子去赶海,看能不能在海边挖点东西回来。
扎拉丰阿真没去过海边,所以等女儿和孙女走了之后,他换了一身短打衣服,戴着斗笠穿着布鞋,领着几个太监和引路的下人一起出门了。
出门就觉得风大,吹得人似乎要飞起来,不过这时候是阳春三月,春风拂面很舒服,一群人顶着风到了海棠,看着海浪起伏听着波涛怒吼,扎拉丰阿的心情很好,就跟管事说:“走吧,找贝壳螃蟹去。”
正经赶海得不到什么大货,只能弄点贝类,正经连塞牙缝都难,可是扎拉丰阿出来是为了玩儿,没见过大海的人对大海好奇,并不是来找吃的糊口,所以一群人带着他在海滩上东刨个坑西捡个贝壳,倒也有些收获。
玩了一上午,太监就跟他说:“公爷,咋咱们回去吧,这会日头升上来,有些热了。”
这会确实比刚才热得多,他就说:“行啊,这就回去吧,这里挺好玩儿的,等过几日带着大格格来玩儿。”
太监讨他高兴,就说:“过几个月咱们家大阿哥也来,到时候您就能带着大格格大阿哥一起来玩儿了。”
扎拉丰阿想着到时候带着海棠领着孙子孙女来玩儿也是一桩美事,笑着点点头。
他捡的好看贝壳就放在篓子里,还捡到了章鱼,一块给太监提着,他两手空空走到牛车边坐着穿鞋,刚才去沙滩上的时候把鞋子脱了,光脚踩沙子果然舒服。
在他低头穿鞋,几个太监把鱼篓挂在牛车上的时候,远处小跑着来了几个球状的财主。风太大,人太胖,这几个人小跑着也没人家大步走得快。
莹莹府上的管事赶紧低头跟扎拉丰阿说:“公爷,您瞧”。
扎拉丰阿看了一眼,远远地看到对方穿长袍,而且衣服颜色鲜亮,就不是普通人。
他说:“这海边不说鸟不拉屎,来往的都是渔民,既无集市又无销金窟名利场,这些人是冲着咱们来的。走,别让他们追上了。”
太监扶着他坐上牛车,其余人也一起上了车,管事拉着牛就走。
别看牛车走得慢,一群胖财主们追得也慢,追了一二里地没追上,气喘吁吁地站住了。
扎拉丰阿回家后刚换过衣服,还没开始吃午饭,就听说外面有人送帖子
进来,要给他请安。人家在拜见他之前就已经做好准备,帖子上都把拜访者的靠山给写得明白,上面说奉某位大人的命令来给公爷请安。
这里面大部分就是正白旗官员,扎拉丰阿可以不搭理别人,不能不搭理正白旗的人,但是搭理了又不合适,他自己无官有爵,但是这个爵是个虚爵。加上这些人都是有目的的,哪里是给自己请安,分明是巴结王府,就说:“这些人都拒绝了,通通不见,就说爷今儿上午去海边吹了风,有些头疼,要养病。”
晚上莹莹到这安康回来,太监就跟她们两个说了今日的事儿。
太监说:“……今儿上午公爷挺高兴的,还想着过几日天气好了带大格格去玩儿,下午被这些人给打扰了,眉头蹙着很不高兴。”
莹莹就点点头,让这太监退下了。
安康笑声跟莹莹说:“不如咱们这两天把玛法哄回去?”
“哄他回去干吗?好不容易他来一趟刚住了一天你就要把他给哄走,你就顾着自己高兴,不考虑你玛法的感受?”
“玛法在这里本来就不高兴,在这里他一个人孤孤单单,也没人和他组局说话,回到家里哪怕家里面人再忙,还有两个小弟弟跟着他捣乱,比在这里自在。再有就是,今儿那个人找来了,万一被玛法知道了,他肯定气得原地升天。”
莹莹说:“他在这里孤孤单单是因为无事可做。他刚来你就让他走,来往奔波十分疲惫,万一他累病了怎么办?甚至他多想,觉得咱们嫌弃他不让他在山东又该怎么办?”
“玛法才不会觉得咱们嫌弃他呢。”
“你说的办法就没用,我打算把今儿那个登徒子的事儿跟他说,给他找点事儿做。也免得他在家里闲着无事可做。”
“啊!”
“你不懂啦,看姑姑的。”
莹莹带着安康回到-->>
餐厅,就看到扎拉丰阿在拨弄几个颜色漂亮的贝壳。看到她们姑侄回来,扎拉丰阿高兴地问安康:“就是跟着你姑姑玩得怎么样?高兴吗?”
“不是玩儿,是我跟着姑姑长见识去了。”
扎拉丰阿就笑着问:“今儿长什么见识了?”
安康看看莹莹,莹莹就说:“今儿有件事女儿要跟您说。”
扎拉丰阿看她的态度很严肃,不自觉地也严肃了起来,立即说:“阿玛不会做生意啊!你们生意上的事儿阿玛没法给你拿主意。”
莹莹赶紧摇头:“不是啦,不是生意上的事儿。”
“哦,官场的事儿,你说说,阿玛帮你琢磨琢磨,就帮你琢磨,拿主意的事儿你要找你额娘。”
“也不是官场上的事儿,”莹莹拉凳子靠近扎拉丰阿,压低声音说:“前些年我不是去了一趟西洋吗?有个浪荡子就想娶我,我没搭理他,他现在跑来了,今儿一见面就跪下向我求婚。”
扎拉丰阿整个人都不好了。
安康这时候忍不住插话:“今天有一群洋人来拉货,我姑妈不是去年卖给人家一批火车头嘛,现在收拾
好了要起船装运,今儿他们来验货。那个叫约翰的刚进屋子对着我姑姑吧唧单膝跪倒,我还以为他给我姑姑请安呢。还有人说‘这群洋人懂规矩,见面知道给谁磕头。’可是这个人喊什么,哦,是‘买了蜜’,一群洋人都吃惊极了,然后开始鼓掌。我姑姑就一脚把他踹翻,让人把他拖下去了。”
莹莹捂着头:“我回来的时候跟你说了,人家说的是洋话,‘Marryme’,不是买了蜜。”
扎拉丰阿问莹莹:“买了蜜是什么意思?”
安康抢答:“就是咱们成亲吧的意思。”
扎拉丰阿问莹莹:“那群人在哪儿?我去抽他一顿,这是什么妖魔鬼怪,怎么大庭广众之下跟我闺女说这个!”
眼看着他气得要出门,莹莹和安康一人抱着他一只胳膊。
莹莹说:“您别生气阿玛,他们就是野人。我是不会嫁给他的。”
扎拉丰阿生气地说:“我知道你不会嫁给他!他当众向你提及婚事就是在调笑你!我做阿玛的绝不会看着你被欺负。”
莹莹拉着他说:“阿玛,人家也不是为了调笑我,人家就是想娶我。这两者不一样!”
“是不一样,但是结果是让你在你的下属跟前没颜面,将来外边传什么风言风语对你不好,我既然在这里,自然不会看着这事儿发生。”
安康就说:“可是,姑妈已经讹了人家一笔赔偿了,人家也道歉了。”
扎拉丰阿看了看莹莹。
莹莹点头:“是啊,我还让他们签字画押盖章摁手印了。”
扎拉丰阿眉头就皱了起来:“你这是掉钱眼里了吗?有时候面子这些东西不是以钱来衡量的,特别是你,你乃是公主!”
安康赶紧抱着他的胳膊插嘴:“不是钱,姑姑没让他们赔钱,就赔了一小块地,在大洋那边,好远好远,听水军说是个荒岛,看着挺大的,但是鸟不拉屎,都没人烟,上面全是恶兽,他们都不敢往里面去,在沙滩上遇到好多蟒蛇。”
莹莹接着说:“关键是那岛上什么都没有,除了树就是山。岛上虫蛇遍地,对了,还有大鳄鱼,很凶残的那种,我听见过的人说那些鳄鱼很强壮,爬行的速度很快,有人看到过鳄鱼吃蟒蛇。我实话说觉得有点亏了,但是看在那岛的位置还不错的份上,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扎拉丰阿这会有气都发不出了。
要是对方送来礼物道歉,他或许还能说点什么,但是一牵扯到土地那就敏感了,这就不是他能插手的了。
扎拉丰阿皱眉说:“岛啊?”
“是啊,”莹莹不在意地说:“那本就是无主的东西,不过是因为在咱们的航道上显得要紧了一些,船队从太平洋那边往回运送矿石会经过这处小岛,我想着早点把那处岛屿拿在手里,船队在茫茫大洋上有个避风港,也有一处地方能补给淡水,岂不美哉。
这件事您知道就行了,别跟着裹乱。眼下最要紧的是派人先去那岛上清理一下,我听一些商队说过,那里很多蛇虫是吃人的,岛上的人被吃了,有些白骨都在散落在草丛里。先把蛇虫清理了,就地伐木取材建设补给港口,存储大量的煤炭淡水,再驻扎一支船队。
为了顺利控制那座岛,我把留人质在手里,他们把约翰留下了,不过这家伙还不死心,剩下这段日子就看您的了。”
扎拉丰阿皱眉:“你的意思是?”
莹莹轻描淡写地说:“他可能会时不时地来找您,请您把您的女儿嫁给他,就这点事儿。”
“这样啊!”扎拉丰阿忍不住说:“我今晚上要给你们额娘写信!”
格格快来,奴才一个人应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