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和年贵妃哭了很久,最后被秀椿带着弟弟给劝住了。年贵妃死活不去休息,要守着福惠,而雍正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胸闷得快受不了了,被秀椿扶着出阿里透透气。
院子里等着的这群人瞬间围了上去,雍正坐在了阴凉里,整个人窝在椅子中,显得很痛苦。
弘晖和弘昀一左一右靠着他的椅子坐着。
弘昐说:“阿玛,别难受了,事已至此没别的办法,让他无牵无挂地走吧。”
弘晖也说:“您也别难受,咱们找人做法会,安排大师诵经,求神佛菩萨保佑他。而且他不过是下去侍奉祖宗了,下面家里有人,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话就是安慰人的,但是对这会的雍正来说,他是真的盼着有来生,就是没有来生大家也会在地下相见。想到还能有在地下相见的这一日,他倒也没那么悲伤了。
雍正就点点头:“你说得对,就按照你说的安排吧。”
弘晖领命,这种事情不需要弘晖亲自出马,自有下面人去办理妥当。
大家都静悄悄地陪着雍正,然而他还是很难受。陪了半天,外面通传乌雅氏来了,雍正这才起来。
乌雅氏不是自己来的,她后面跟着几位太妃,还有皇后和雍正后宫的一些妃嫔,加上在一边扶着乌雅氏的桂枝,一群女眷们都换了素服,面色哀伤哭哭啼啼地来了。
乌雅氏看雍正哭得眼睛都肿了,叹口气说:“罢了,你也别难受,是他和咱们缘分浅。”
雍正想搀扶着老额娘进去看看,但是他自己都要人搀扶,抹着眼泪跟着进屋了。
他们进去后,站累的众人都活动一下腿,有些人靠着栏杆休息一会。
弘阳就慢慢地走动几步,找了根柱子抱着,减轻腰部和腿的压力。他的屁股还有些肿,刚才跟着一路狂奔,现在觉得两条大腿加上臀部都是火辣辣地疼。和他有一样感觉的人很多,都吸着气找地方放松。
如果说雍正感情丰沛,那么弘历情感缺失。他不觉得死了个兄弟令人难过,甚至有些无感。他真的理解不了雍正哭什么?怎么一个老爷们哭哭啼啼的,哪怕是亲儿子死了,也不能眼泪流得跟小溪一样啊!
所以他也不劝,就怕自己摸不准皇父的毛病,万一劝得不合时宜岂不是要挨骂!
这时候弘晖身边站了几个人,分别是弘昐弘昼弘杲和十三阿哥的嫡长子弘暾。
几个人在商量福惠的后事,商量这件事是放在园子里办还是送宫里办。在不同的地方办理要有不同的应对方案。
弘昼问:“这会要派人跟年家说一声吗?”
弘晖点头:“该说一声的,派人去吧,让他们准备好来哭丧。”
弘昼又问:“福惠没儿子,别说儿子,他半大不小,连个子嗣都没有,谁做丧主?”
弘晖想了一下:“让皇阿玛拿主意吧,先让下面的小辈来穿孝。”
弘昐就说:“下面小的有些太小。”他夫
妻两个刚从弘时家里抱养了个男孩,叫永珀,现在还是个吃奶的娃娃,这么小没法来哭灵。
弘晖就说:“让大的来,小的就不用来了。”来了也没用啊。
弘昼就说:“那弟弟出去安排了。”
弘晖点点头。
弘昼路过抱着柱子放松的弘阳,看这个哥哥抱着柱子就很可笑,于是嘿嘿一笑,伸手往弘阳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弘阳差点叫起来,他恨恨地对弘昼说:“你小子等着!”
弘昼淘气完了还要装作悲伤的样子耷拉着脑袋出去了。
此时葬礼开始操办,屋子的作为祖母的乌雅氏看着躺在床上的福惠也哭了起来,扶着乌雅氏的桂枝也跟着掉泪。
乌雅氏了一会,在秀椿和皇后等人的劝说下擦了擦眼泪,跟瘦得快脱形的年贵妃说:“你难受我是知道,可是你也不能光哭福惠啊,你还有别的孩子要照顾。你看看秀椿,再看看福沛,他们也要你照顾啊!”
年贵妃放声大哭,哭得嗓子都嘶哑了。
如果说她儿子是被人害了,她这会还有个念头要和人拼命给儿子报仇,可是她儿子是病死的,从出生到现在吃穿用度都是她自己亲自过问,母子几个没人克扣,也没人给她下绊子,就这样还留不住儿子的命,其他孩子也个个病歪歪的,她生出惶恐来,觉得剩下的儿子也留不住了。
年贵妃拉着乌雅氏的手说:“臣妾自从进府中侍奉我们爷,皇后娘娘和各位姐妹都待臣妾好。在府中日子短暂,到了宫里园子里,臣妾带着这几个孩子处处拔尖,在这园子里换了好几处地方住着,要了瓜又要枣,想尽办法绞尽脑汁都留不住福惠的命,臣妾求您,您把福沛带去畅春园教养吧,求您了。”说完开始磕头。
乌雅氏赶紧看雍正。
雍正已经蹲下去扶着年贵妃的肩膀说:“何至于此,你照顾他是最精心的,交给额娘你放心吗?”
年贵妃挨着他说:“妾就是再精心也没用,或许是妾克了这几个孩子。各种法子都用了,他们把药当饭吃,还是这个样子,太后是有福气的人,还养育过您和几位爷,妾只能求太后庇护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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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这么旁若无人地说话,让满屋子的嫔妃们都很无语。
桂枝想说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还要给你们照顾儿子吗?不过这场合这身份她还没法说。
雍正很心动,看向乌雅氏。
乌雅氏说:“年氏这是大悲之下才说这话,她这时候痛苦至极,说的话不能全听。然而眼下秀椿姐弟也不适合再住下去了,这样吧,我先带着他们住几日,等这事儿办完了再议吧。”
雍正立即点头:“年氏这会也照顾不了孩子了,您受累,帮着照看几日。”
乌雅氏走的时候带走了一群女眷,也把福沛带走了。
葬礼也开始了。
雍正只觉得心口疼,要回去躺一会,他就跟绣椿说:“朕难受,先回去了,你照顾好你额娘。”
秀椿送他出门,门口最近的是弘阳,看到
雍正小碎步跑来问:“舅舅(),膉?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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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没说,弘阳也就没说话,大家一起回到了雍正的寝宫。
雍正跟他们说:“朕要躺一会,你们回去吧。”
弘阳看着舅舅躺下,把他的鞋子摆好,又拉着一条薄毯子盖在了雍正的肚子上。小声说:“您躺会儿吧,我回去把我们家的孩子接过来穿孝。”
雍正在床上做出点头的动作,挥了挥手,弘阳就捂着屁股出去了。
弘历没走,雍正这会想见太医问问自己的病情,看他不走就问:“你怎么还留着?”
弘历说:“您今日如此悲伤,儿子若是走了,您岂不是连个排解郁闷的人都没有了。儿子要留下来陪您。”
雍正闭上眼挥手让他走:“朕睡会儿,朕没事儿,你走吧。朕知道你的孝心,你要是让朕放心,你就去看着点你兄弟的葬礼,朕能更放心。”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弘历应了一声退下了。
苏培盛刚下就吩咐叫太医院的原判,连理由都是:皇上要问太医小阿哥的脉案。
所以苏培盛也希望弘历早点离开,亲自把人送走。
苏培盛送弘历到了桥边,弘历要上桥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来:“苏公公,回头您让太医院给弘阳哥哥送些好药膏,他的棒伤似乎还没好,刚才弘昼路过他,往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疼的他当时差点叫出来,那模样看着都挺疼的。”
苏培盛心里顿了一下,立即弯腰赔笑说:“是,您的吩咐奴才记住了。”
弘历说完就带着人离开,就在桥上看到太医院的原判带着一个小童背着药箱小跑往寝宫去。
他就问:“院判怎么跑这么快?”
他身边的太监回答:“皇上召见他自然要跑快点儿,而且皇上心情也不好,加上今日的丧事,他们太医院不给个说法是说不过去的。”
弘历聪慧,他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他在心里说:不对,不对!
这是皇阿玛病了,病得很严重,院判这不是去汇报,这是去救人!
自家有什么遗传病弘历多少知道一点,当初康熙去世的时候,他年纪不大不小已经记事了。当时都说圣祖爷那是暴毙而亡,面对着几位叔伯的争论,他多少也听说过一些圣祖爷的病情。
此时再看这院判小跑着带药箱去,他就知道皇父命不久矣,他判断皇父最长不超过十年寿命。
想到这里他对身边人说:“都把嘴闭严实一点儿,不许把今天看到的事说出去。”
另一边苏培盛看着弘历走远了赶紧回屋子里。
雍正看他进来:“太医来了?”
苏培盛小心回答:“还没有。”
雍正就问:“你这半天才进来,和弘历说什么了?”
苏培盛吓得心里狂跳,他不敢把弘历的话全说出来,他知道雍正的脾气,觉得弘昼在弟弟去世的时候还有心思和哥哥开玩笑必然暴怒,眼下皇帝都已经病成这个样子了,不能再气他了。但是和皇子说话的事儿又不能不说,一旦隐瞒,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就变成了自己这个御前亲近之人和皇子结交。
苏培盛稳住心神回答:“五爷说让奴才找人给太医院递句话,给弘阳世子爷送几张好膏药,五阿哥说看着弘阳世子爷的棒伤似乎还没好。”说一半留一半最好。
雍正想到刚才弘阳上车时候笨拙的样子,还是靠弘历扶了一把才上来的,以为是这事儿让弘历抓着机会在苏培盛面前说了,通过苏培盛的嘴在自己面前卖好。
他没放在心上,就说:“嗯,你等会跟太医说一声。”
“奴才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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